张浚北伐与“隆兴和议”

转载王宏志：金世宗与“隆兴和议”（2）

金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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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宏志：金世宗与“隆兴和议”（1）3 赞同 · 0 评论文章

原载陈述主编《辽金史论集》第2辑（书目文献出版社1987年）

三

上面分析了金、宋两国的政治、经济和军事情况，说明金、宋在当时都不可能完成统一中国的大业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如果不从实际情况出发，定要进行无效的争战，不仅涂炭民生，而且社会生产力也会遭到更大的破坏。这种局面，就使“隆兴和议”成为可能。实际上，金、宋双方也都逐步在为议和创造条件。

金世宗是金朝比较有作为的皇帝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他讲究实际，即位后，首要的任务就是稳定内部，使社会生产力有所发展。因此，他一即位，就主张与宋议和。由于他对当时的形势认识得比较清楚，所以和议的主动权一直掌握在他的手里，最终基本上按照他的意志达成了和议。前边已经谈到，自完颜亮被杀以后，金世宗就派高忠建为使至南宋“语以罢兵，归还正隆所侵地。”可以说，这是隆兴和议的开始。大定二年（1162）六月，宋孝宗即位，金又派高忠建到临安商议“遣使报聘”，且贺即位。至这年冬天，金世宗稳定了内部的统治，又欲解决与南宋和议的问题。但是，宋孝宗即位后，任用了一些抵抗派，如张浚、虞允文等，他们都颇有点奋兴之志，自然对议和不抱积极态度，相反，却积极准备出兵恢复大宋江山。在这种情况下，金世宗作了两手准备。一是于这一年十一月间任命右丞相仆散忠义为都元帅，总戎事，居南京（今河南开封），节制诸军，任命左副元帅纥石烈志宁为副元帅，驻军淮阳，摆出准备攻宋的架势。一是在仆散忠义将去赴任时，金世宗又对他说：“宋若归侵疆，贡礼如故，则罢兵”。㉔这实际是让仆散忠义到南京后，先去同宋议和。金世宗的这两手，意图非常明显，只要维持旧的和约，巩固已经取得的利益，即可议和。仆散忠义到南京后，根据金世宗的意图，一面以十万众屯兵河南，声言要取两淮；一面于大定三年（1163）三月，让纥石烈志宁移牒宋枢密使张浚说，“可还所侵本朝内地，各守自来画定疆界，凡事一依皇统以来旧约，帅府亦当解严。如必欲抗衡，请会兵相见”。㉕但是，其时宋正准备出兵恢复中原，张浚一面清朝廷以大兵屯驻盱眙、泗、壕、庐备战，一面复书纥石烈志宁，驳斥了他关于疆界的论点。张浚作为抵抗派首领，自然明白即使议和，也要争取比“绍兴和议”体面一些，一不能轻易答应金提出的和议条件。因而他在军事上积极作了部署，以防不测之事，同时，他也同意金宋商讨议和之事。他对金的回书上说：“疆场之一彼一此，兵家之或胜或负，何常之有，当置勿道。谨遣官僚，敬造麾下议之。”㉖这说明南宋的抵抗派也并不完全反对议和。四月，南宋出兵，双方战事又起。南宋先胜后负。金在取得符离之胜以后，仆散忠义以书责宋。宋孝宗在宋高宗等投降派的压力下，也只好同意与金议和，并任汤思退为相。八月，纥石烈志宁复以书议和，要“海、泗、唐、邓四州地，及岁币，称臣，还中原归正人，即止兵，不然，当俟农隙往战”。㉗宋孝宗把书交与张浚，张浚认为“金强而来，弱则止，不在和与不和”，㉘对议和不置可否。但陈康伯等人却认为金人还是想议和的，宋的军民也需要休息。至于投降派的汤思退，自然更是急于求和。于是，宋孝宗派卢仲贤持书至金军。临行，宋孝宗嘱托不要答应金海、泗、唐、邓四州。可是汤思退却对卢仲贤说，可以答应给四郡。卢仲贤至宿州，仆散忠义“惧之以威”。卢仲贤惶恐，“乃言归当禀命许四郡”，㉙然后带着仆散忠义致宋之书返回。当宋孝宗把此事奏报太上皇，“上皇甚喜”。㉚仆散忠义的书上画定四事：一，叔侄通书之式；二，唐、邓、海、泗之地，三，岁币银绢之数，四，叛亡俘掠之人。且约令十一月二十日以前，持誓书来。㉛宋孝宗见卢仲贤带回的条件苛刻，很后悔。汤思退却大喜积贺。张浚等抵抗派又提出不能同金议和，并指责卢仲贤辱国。汤思退让宋孝宗召集大臣廷议，多数倾向答应金的议和条件。张浚、虞允文等少数人仍然力争。汤思退竟攻击张浚等“大言误国，以邀美名”，㉜并让宋孝宗“以宗社大计，奏禀上皇而后从事”。㉝其意在于用太上皇来压宋孝宗接受金的议和条件。宋孝宗为此也很生气，就斥责汤思退说；“金无礼如此，卿犹欲言和，今日敌势，非秦桧时比，卿议论，秦桧不若！” ㉞这才使汤思退不敢再说话。宋对金的议和条件仍争论不下，先派人至金，表示等到十二月才能派出使臣。仆散忠义向金世宗请示如何规定同南宋往来书信的格式。金世宗诏令“若宋人归疆，岁币如昔，可免奉表称臣，许世为姪国”。㉟为了使宋能接受和议，条件略降低了些，称臣改为侄国，对宋孝宗来说自然是体面一些了。仆散忠义又致书于宋，前后共七次。“宋人他托未从”，㊱和议还不能实现。于是仆散忠义把大军移至江淮，派纥石烈志宁率偏师渡淮，取盱眙、庐、和等州，用武力逼和。金世宗知道在军事上又给宋以打击之后，认为“天下厌苦兵革，思与百姓休息”，诏仆散忠义“度宜以行”。㊲即适可而止，目的还是为了实现和议。十二月，宋孝宗派胡昉至金军，说明宋不同意割四州议和。仆散忠义认为宋失信，就把胡昉扣留在军中。金世宗知道后说：“行人何罪，遣胡昉还国。边事从宜措画”。㊳宋孝宗听说胡昉被扣留，对张浚说：“和议之不成，天也。自此，事当归一矣”。㊴他又下诏让张浚行视江淮。张浚招山东、淮北义军和淮南、江西的壮士和起义军，充实建康、镇江和把守泗州，并修筑城堡，增置战舰、武器，准备抵挡金的进攻。金军见此状退兵。在议和过程中，双方各陈武力，讨价还价。这说明，当时不论哪一方都役有足够力量征服对方。宋如果坚持斗争，和议内容是一可以取得对宋较好的结果的。但是，汤思退等投降派，一方面使人诬告张浚跋扈，使宋孝宗罢去江淮都督府和张浚的宰相职位，派张去福州，一些为张浚说话的人也从朝中被赶出去；另一方面，他还偷偷地派手下的孙造至金，“谕敌以重兵协和”。㊵

张浚的罢职，自然标志着投降派的胜利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汤思退急于与金达成和议，就“自撤边备，罢筑寿春城，散万弩营兵，辍修海船，毁拆水柜，不推军功赏典，及撤海、泗、唐、邓之戍。” ㊶隆兴二年（1164）八月，汤思退派魏杞至金议和。宋孝宗对魏杞说：“今遣使，一正名，二退师，三减岁币，四不发归附人。”㊷魏杞至盱眙，仆散忠义要求看国书，魏杞说见金世宗才能给看。仆散忠义怀疑宋的国书格式又不对，就进而要求割商、秦之地及归正人，要岁币二十万。魏杞将这些要求告诉宋孝宗，宋孝宗让他按最初金提出的议和条件，去同金议和即许割四州，岁币按金的要求等。由于投降派汤思退的破坏，派孙造到金军鼓动他们进犯楚州。楚州失陷之后，汤思退受到朝臣的指责，宋孝宗只好罢去汤思退的官。但由于金军进一步用武力逼和，宋的处境越来越困难，只好进一步向金退让。十一月，宋两次派国信所通事王抃使金，答应割商、秦地，还归被俘的人，不还叛亡的人，疆界恢复绍兴原界。还答应世为叔侄之国，把岁贡改为岁币，比绍兴时减银绢五万两、匹。金认为目的基本达到，即同意议和。这一年是宋孝宗隆兴二年，史称“隆兴议和”。第二年正月，宋使魏杞等带着议和书至金，正式为金世宗批准。

从上述和议达成的经过看，从大定元年（1161年）十二月金世宗遣使至宋“语以罢兵”算起，至达成和议的大定四年，即隆兴二年（1164）年底，整整用了三年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从大定二年冬，纥石烈志宁移牒宋枢密使张浚算起，也用了整整两年。这期间，就金来说，尤其是金世宗，应当说是积极促成和议达成的。当然，随着金朝政治由不稳定到稳定，以及金在对宋的战争中所取得的胜利，金的议和条件不断有所提高。开始，金提出归还“正隆所侵地”，即把海陵侵宋的地区归还给宋，后来就向宋提出要“海、泗、唐、邓四州地”，又进而要求“割商、秦之地”。但是，同绍兴和议的条件相比，金多少退让了一些，如宋对金不再称臣，而以叔侄相称。这样宋帝就不用再由金的皇帝册立。还有，岁币比岁贡减少了五万。金世宗从即位的开始，一直到金在军事上取得一些进展，都还是主张与宋议和的。南宋开始不同意恢复绍兴和议的疆界，而欲恢复中原，在军事上有时也取得一些胜利。但是，由于投降派汤思退之流从中破坏，武备废驰，军事上节节败退，议和的条件也就只好越降越低。尽管这个和议比绍兴和议来说，是略有改善的，但对宋来说并不是理想的和议。这一点投降派是要负一定责任的。

隆兴和议之后，金、宋之间四十多年没有大的战争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这就有利于双方的社会安定和经济、文化的发展。

和议达成之后，金世宗立即诏天下罢兵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仆散忠义向他报告说在江淮一带的官军有十七万多人，准备留马步军十一万六千多人屯戍。金世宗认为不需要留那么多，他说：“今已许宋讲好，而屯戍尚多，可除旧军外，选马一万二千，阿里喜称是，步军虞候司军共选一万五千，及签军一万，与旧军通留六万”，㊸“余并放还”。放还的士兵，多数是农民，就可以回乡去生产。由于减去了南北战争的额外负担和繁重的兵役，金的经济迅速恢复和发展起来，金世宗、金章宗统治时，经济发展达到鼎盛时期。《金史·世宗纪》赞扬金世宗说；“即位五载，而南北讲好，与民休息”，“上下相安，家给人足，仓廪有余”。反映在人口增长上尤为明显，金世宗即位时，有三百余万户，至金章宗泰和七年（1207）, 户数达到八百四十一万多，人口达到五千三百五十三万多。

对南宋来说，和议之后，由于停息兵戎，大大减少军费的开支，加上付给金的岁币略减，经济也迅速发展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宋孝宗时南宋兴修水利较多，还推行奖励开垦的政策，农业有较大的发展。政府的财政收入有所增加，至宋孝宗淳熙末年（1189），增至六千五百三十余万缗，比起北宋极盛时代的熙宁、元丰年间的收入还要多。

隆兴和议之后也加强了宋金双方贸易的往来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金和南宋在绍兴和议之后开始设置榷场，如宋的盱眙县就在那时升为军，设榷场作为贸易点。后来宋又在光州、枣阳、安丰军、花黡镇等地设榷场，均作为官方对金的贸易场所。金则在蔡、泗、唐、邓、秦、巩、洮州、凤翔府设置对宋的榷场。这些榷场至海陵南伐时，大都停止了。当然，民间的贸易并未终止。直至隆兴和议之后，又逐步得到恢复。《宋史·食货志·互市》记载，“乾道元年（1165），襄阳邓城镇、寿春花黡镇、光州光山县中渡市，皆置榷场，以守臣措置通判提辖”。《金史·食货志·榷场》也记载，“（大定）四年（1164），以尚书省奏，复置泗、寿、蔡、唐、邓、颍、密、凤翔、秦、巩、洮诸场”。仅泗州场，在大定间岁获五万三千多贯，足见双方贸易的繁荣。

那么如何评价“隆兴和议”这一历史事件呢？是不是因为肯定了它对社会生产力的发展有一定的积极意义，就是肯定南宋投降派的主张呢？当然不是，对于南宋来说，投降派是通敌卖国、破坏南宋和议条件的罪魁祸首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他们使南宋在与金的和议中承受了比较苛刻的条件，他们的行为自然是应当否定的。至于南宋王朝的军民为恢复失去的国土而努力奋斗，应当说是爱国主义的表现。正由于这样，宋孝宗上台欲图恢复，就受到南宋军民的拥护；张浚、虞允文等坚决抗击金的进攻，也受到南宋人民的赞颂。南宋也正是由于有这一部分爱国将士的抵杭斗争，隆兴和议的条件对宋来说才比绍兴和议有所改善。如果按投降派的主张，撤防不备，恐怕南宋连都城临安也难于保住了。对于金朝来说，隆兴和议的内容自然是有利的。条约本身是不平等的，宋不但称“侄国”，而且还要纳“岁币”。在封建社会里，这种和议是在一个国家里两个政权之间进行战争、双方势均力敌或暂时谁也没有足够力量并吞谁的时候所达成的协议。力量相对强大的一方，在和议中自然要得到较多的好处。“隆兴和议”是在金的力量相对强大，社会情况比较安定的情况下，金世宗力主议和而达成的。从这一点说，金世宗没有象海陵帝那样，不顾社会后果地去发动对南宋的战争，而是在打胜仗之后，力主和议，为南北二朝赢得了几十年安定时间，促进了金、宋社会生产力的发展。金世宗此举自然是值得肯定的。

㉔商辂《续纲目》，转引自《金史纪事本末》卷三一《大定初宋人和战》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㉕《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㉖《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㉗《续资治通鉴》卷一三八孝宗隆兴元年八月戊寅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㉘《宋史》卷三六一《张浚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㉙《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二十《癸未甲申和战木末》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㉚《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二十《癸未甲申和战本末》

㉛《建炎以来朝野杂记》甲集卷二十《癸未甲申和战本末》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㉜《续资治通鉴》卷一三八隆兴元年十一月丙午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㉝《宋史》卷三七一《汤思退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㉞《宋史》卷三七一《汤思退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㉟《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㊱《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㊲《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㊳《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㊴《宋史》卷三六一《张浚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㊵《宋史》卷三七一《汤思退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㊶《宋史纪事本末》卷七七《隆兴和议》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㊷《宋史》卷三八五《魏杞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㊸《金史》卷八七《仆散忠义传》枣阳道教灵符网请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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