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老人系朱绳惊醒梦中美人,宝钗献灵药助王夫人病癒忆伤心往事
话说神瑛见月下老人来到,便忙问道:“老仙急忙忙地要往哪里去?”月老忙命童儿收了祥光,指着神瑛道:“你们这些孽障,实在可恨,累我老头儿各处找月下老人。倒怎么在这里闲逛?”
神瑛笑道:“我们此时非鬼非仙,落得逍遥自在,谁知道你来找呢?倒怪咱们逛的不是月下老人。”
月老笑道:“且将闲话丢开,快些来都替我拴上月下老人。”说毕,在袖里掏出一把红头绳儿,先在神瑛左足上系一条,又拉住绛珠,不由分说在右足上也系了一条。
绛珠道:“老头儿到底为着什么将咱们拴住?就有什么不是月下老人,也该到幻虚宫去理论,怎么在半路上将人拴住呢?”
月老笑道:“谁耐烦要来拴你,都是你们自己早已系定月下老人。如今还要怪谁?”
说着,将那些仙子们俱已系过,在绛珠身上将一个五色灵芝摘下来,又将神瑛胸前的那块通灵宝玉亦取了,纳在袖里月下老人。袭人道:“老仙翁,那块玉是我家宝贝,快些还我!”
月老笑道:“要的人多呢月下老人,怎么单要还你?”用手指道:“你问他要!”
袭人、宝钗回头一看,见是一只斑斓猛虎迎面扑来月下老人。两人大惊,拉着飞跑。
忽然一阵飞沙走石,裂地掀天的一声响亮月下老人。宝钗、袭人相抱闭目,汗流满面。耳边但闻风声谡谡,其韵悠越。方开目视之,只见日正当中,纱窗上扶扶疏疏一窗花影。
宝钗同袭人一齐坐起身来,彼此发呆月下老人。宝钗见身上果然穿着藕丝衫,荷包里的丸药芳香光亮,俱是一点不错。见袭人的蕉叶护肩,又不像芭蕉青翠光滑,倒像刚采下来的新叶。
两人正自惊疑,听着远远有人啼哭,赶忙起身出外,原来是抱琴月下老人。袭人喝住,问他为什么,抱琴答道:“我刚才同着姑娘回家,半道儿上遇着那个老爷子,正听他说话,忽见个老虎跳来,将姑娘同宝二奶奶咬去了,我骇的哭起来。怎么姑娘同宝二奶奶倒好好的坐在这儿!”宝钗道:“你且将这杮子拽上,跟着进去。”
抱琴答应,关上杮子,跟出园门,来到上房月下老人。媳妇们启帘伺候,宝钗、袭人同进内房,见李纨坐在炕前说话,旁边站着个小丫头,替太太捶腿。王夫人斜靠着个素花大靠枕,看他们两个走至面前,见身上穿的衣服有些怪异,问道:“你们在那里来?身上穿件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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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宫裁道:“他两个鬼头鬼脑的,又不知在那儿找出这两件衣服月下老人。我瞧了一会,认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宝钗笑道:“这两件衣服来路远着呢,就几万银也买不出来月下老人。”
王夫人笑道:“什么宝贝就这样值钱?”袭人道:“咱们且不用说衣服的来路,先向太太要带信的酒钱再说月下老人。”
王夫人道:“有谁带信给我,你们要酒钱?”宝钗道:“这个信远着呢,叫太太听了欢喜月下老人。
”宫裁道:“罢呀,别造谣言月下老人。太太正在这里怪闷的,你两个想出法儿替太太开心。”王夫人笑道:“让他们造个谣言我听听,造得不好,罚他们两个请咱们。”
宝钗道:“若是造得好,太太要大大地请我们才得月下老人。”王夫人点头道:“使得。”
李宫裁笑道:“我做保人,你们快些就造!”宝钗、袭人就将刚才到大观园闲逛入梦,直说到闻雷惊觉,从头至尾细说一遍月下老人。王夫人同李宫裁半信半疑,宝钗将宝玉进太太的灵药呈上。
王夫人接在手中,看那丸药就如琥珀一样,异香扑鼻,不觉纷纷落泪月下老人。
正在伤悲,丫头回说琏二爷同二奶奶上来月下老人。贾琏、平儿走进屋中,给婶子请安,问大嫂子好。王夫人道:“正要在接你们上来听新闻。”
贾琏道:“太太瞧,这是宝兄弟给我的鹤氅月下老人。”
宫裁接着递与太太月下老人。王夫人细看一遍,只见素羽茸茸,光明洁净,拿在手中轻飘飘得如若无物。
看着这件衣服,又止不住十分伤感月下老人。贾琏道:“宝兄弟再三谆嘱,请太太不必记念,他说就是来见一面,徒惹太太伤心,他又不能终于侍奉。倒是那丸灵药,宝妹妹何不请太太就服下去,这是他一点孝心。”
宝钗命丫头取开水,用个定窑磁碗亲自调开,奉与太太月下老人。王夫人接在手中,一饮而尽。
只觉一段清香直入心肺,满腹如雷鸣,骨节皆响月下老人。霎时间精神焕发,其病若失。众人大喜,给太太道喜。王夫人亦觉喜出望外。
李纨道:“太太病已痊好,请下炕坐罢月下老人。”王夫人下炕后,众人依次坐下。袭人取矮杌坐在宝钗后面。贾琏道:“刚才老爷看见袭妹妹,头一句就说,你是我的儿女了!
你还要这样客气?”王夫人道:“他的本名原叫珍珠,后来改什么袭人,从今以后仍旧改叫珍珠罢月下老人。”众人道:“太太说得很是。”王夫人道:“我想珍珠年纪比惜春的大,现在惜丫头出家做女道士不知去向,如今珍珠竟排行第四,惜丫头改做第五罢。”
众人道:“太太改得很是月下老人。从今以后竟叫四妹妹。”王夫人点头,命四丫头坐在宝钗肩下,珍珠答应。袭人自此改名珍珠。内外人等都称他是四姑娘不提。
且说太太坐定,丫头们送上香茶后,王夫人对贾琏道:“凤姐之事,第一要紧月下老人。你要赶紧替他去办,使他离了地狱早生天界。”
贾琏应道:“侄儿见他那样情形,刻不可缓月下老人。这会儿就到铁槛寺去,同老和尚商量,叫他赶忙先念几天经。”
宝钗道:“咱们且将珠串子的这件公案销结再去月下老人。”吩咐丫头们开后面套房,请太太一起进去。
李纨道:“以后很可以放心,不然总说鸳鸯常出来显魂,要找替代月下老人。”
珍珠笑道:“平丫头今儿几乎被他拉去做替代呢!众人说笑着来到里间屋内,珍珠命抱琴钻入大柜子底下,向靠墙脚后摸有什么东西全取出来月下老人。抱琴答应,伏身进去,不多一会,摸出一个包儿,上面都是灰尘绊满。珍珠接在手内,扑去灰尘,展开包看,果然是凤姐的那块白绉绸手巾。打开里面,与他说的一丝不错。取出珠串子,真个是老太太欢喜的那一串珠子。
王夫人瞧着,止不住地流泪,说道:“我到这里自做媳妇以来,这珠子只见了两三面,最是老太太欢喜的一样东西月下老人。那年凤姐儿穿过,我又瞧见一面,谁知今日珠子尚在,老太太不知往那里去了!凤姐儿倒为这珠子添出一件的罪案,叫我怎么不要伤心!”
贾琏道:“这珠子请太太收下,他这件罪案可以销过月下老人。”王夫人说:“就连他的这块汗巾也照旧包着吧。”
说毕,一同出了套房,丫头们将门锁上月下老人。王夫人领着众人扔到屋里,将珠串包儿交给宝钗,吩咐收好。宝钗答应,自己去收拾。
贾琏对平儿道:“你千万记着,今日晚上买五千金锭,一千黄钱,就在咱们后院子里大桑树下烧给来旺的媳妇月下老人。那个差人是城隍司衙门的二班快头赵升,你烧化纸钱时,须要叫他的名字,不要混叫错了,被别人拿去。”
对珍珠道:“四妹妹,你也帮着些儿记记月下老人。”珍珠道:“咱们也要烧些给来嫂子呢。”贾琏道:“很好,我这会儿到铁槛寺去,就叫老和尚赶着明日起经。”王夫人道:“明日先让我给他念经,等念完了再续上念经罢。”
贾琏道:“太太可以不必费心,他生前受太太的大恩已经无可报答月下老人。这会儿哪里还敢再要太太替他念经!”王夫人道:“凤姐儿在地狱里,可怜他还惦记着我。我怎么忍的不与他超度超度?”命宝钗:“在抽屉内将昨日林之孝交进来的利银三十两交你二哥带去,做念经之费。”
宝钗答应,取出交与贾琏,谢过太太告辞出去月下老人。平儿问道:“今日未必回来?”贾琏道:“赶不进城,就在寺里住一宿吧。”平儿道:“将铺盖带出去,城外风大,夜间更凉。”
贾琏笑道:“城外的风,那里冷得过地狱的风呢!我将宝兄弟这件鹤氅带着,不拘天上地下,都可以去得月下老人。还怕什么风冷?”珍珠道:“这倒是真话,咱们若不亏他们这几件衣服,早已冷死在奈河桥边。”王夫人道:“既如此,琏哥儿将鹤氅带去,夜间也好挡个风儿。”
命平儿折好,吩咐傻大姐送去交给跟二爷一起去的家人月下老人。
不言贾琏往铁槛寺去,且说王夫人对宫裁道:“我今日心中欢喜,病已痊愈,还要细细问他们那阴司的光景月下老人。就我这里取几吊钱去,吩咐柳家的好好收拾几样菜,备几个果子碟儿,开一坛陈酒,咱们今夜饮酒说话,明日都到寺里烧香拜佛。”
众人听说,皆大喜月下老人。李纨道:“今日太太病好,心中有乐,这个东儿我请太太,怎么倒要太太花钱?”平儿道:“这个东西,让我请了太太罢。”珍珠笑道:“你们不必费心,太太吃我女儿的倒是正理。”
宝钗道:“你们都不用争,今日太太欢喜,不过添几样菜,饮杯酒说说话月下老人。你们要替太太起病,必要正正经经备个酒席请太太才是道理。大家争这几吊钱的东道,又算个什么呢?”李纨笑道:“宝妹妹说得很是。咱们等念完了经,一天一个挨着来请太太。”
王夫人笑道:“谁要你们请,改一日叫四丫头亲自收拾一样请我就算了月下老人。”
李纨命丫头取几吊钱,出去吩咐柳嫂子好生收拾果菜,预备晚饭,丫头答应,领钱去办月下老人。
平儿回过太太,要回屋去买办锞子纸钱,晚上烧给来旺的媳妇月下老人。王夫人道:“我这里拿两吊钱,交给平丫头,多买些也烧给他使用。”珍珠答应,吩咐丫头取钱,跟琏二奶奶出去。宝钗们回屋更衣,一会都到上房,见王夫人独自一人对窗静坐。
宝钗道:“刚才尤二姐再三嘱咐打尊金佛,这事怎么办法?他说要供在铁槛寺月下老人。咱们这会儿趁着做道场时候,赶紧办起来送到寺里去,岂不好吗?也不枉他托了咱们一场。”
王夫人点头叹息道:“凤姐作孽无穷,若不是你们众人解劝,尤二姐如何肯解这海深的怨恨!既然托咐,我有一锭赤金交与林之孝,叫他就去,赶明日造成一尊金佛,咱们送到寺中去供养月下老人。”珍珠道:“太太说的很是。”
吩咐媳妇们传话,叫林之孝进来说话月下老人。李纨来问太太在那里用饭,王夫人道:“今日天气甚热,咱们到秋爽斋吃饭。再将那一带纱窗开掉,更觉爽快。”李纨答应,自去料理。
平儿亦来到上房,王夫人领着俱到秋爽斋来,靠窗口摆着一席,正值栊翠庵的晚钟初响月下老人。王夫人道:“我有好一程子不曾听这钟声,听他一响,不由的又要想起惜丫头来。”宝钗道:“想惜妹妹此时倒比咱们受用。上回我曾问过水月庵的静喜,他说惜姑娘同他师父听说不在苏州,又到什么武当山去了。
倒看不出惜妹妹生在咱们这样人家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如今倒做了闲云野鹤,无挂无牵,好不悠游自在!想起迎姐姐同探姐姐,他们两个的境遇反不如惜妹妹自由自在,还少出了多少的眼泪呢月下老人。
”王夫人道:“宝丫头说的很爽快月下老人。我细想起来,真个两个姐姐反不如他。”
李纨道:“太太请坐下,饮着酒慢慢再说罢月下老人。”
将对窗这张大圈椅请太太坐下,丫头们放好脚踏,面前设着银盂儿,又有两个小银碟子,预备吃菜月下老人。上首珠大奶奶坐了,对面是琏二奶奶,宝钗同珍珠坐在窗口榻上。王夫人坐定,李纨替太太斟酒,宝钗安箸,珍珠设小菜,平儿送酱油,纷纷都站在两边。王夫人吩咐坐下,让丫头们斟酒。
李纨们告了坐,各人归位月下老人。丫头们斟上酒,众人又起身举酒。王夫人举起那个玛瑙福寿杯来喝了一口,说道:“这酒很好!”李纨道:“这是一坛陈酒,因今日太太欢喜,要请太太饮个大醉。”王夫人笑道:“我有两年多没有饮酒,今日觉着很有酒味。你们也不妨放量畅饮。”宝钗们答应。
正在饮酒,只听见芸儿同抱琴在背后啯啯唧唧的笑不绝口月下老人。宝钗回头问道:“你们笑些什么?”
抱琴道:“松树里的月影儿照在二奶奶同姑娘身上,叫风摆的乱晃,芸儿拿手去抓,又抓不住他,引的人笑月下老人。”
宝钗同珍珠彼此一看,果见松风月影在身乱晃月下老人。珍珠叹息,对宝钗道:“我同你方才睡醒了的那一窗花影,反不如这会儿的半榻松风。”宝钗点头,正要回话,适周家的人进来回说:“林之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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