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现代德艺双馨艺术家——刘中秋 【《闹天宫》传奇】二: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刘中秋,男,多年从事语文教学工作,兼教历史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出生于京剧世家,一向喜爱文史,同时喜欢写作。于二0一四年加入深圳市作家协会。近年,也在某些刊物上发表作品,如2016年刊登在深圳福田区庆祝中国共产党九十五周年专刊《一轮红日照东方》上发表散文《重访上陈铺》。参加征文大赛也多次获奖,如小说《假如一只蚊子成了精》在深圳市福田区作协主办的杂志《莲花山》2016年第十期上发表并获得三等奖,在深圳福田区第五届《“千里路·万卷书·文明人”征文》大赛中获得优秀奖,诗歌《我们的三沙》于2018年获得中国首届郦道元山水文学征文比赛一等奖,童话《龙猫成材记》于2019年获得首届魅力中华文学书画大赛铜奖,散文《鄂州西山好风光》2020年10月获第二届郦道元山水文学征文比赛一等奖。书评《历史小说应该尊重史实》于2020年4月在紫薇杯首届全国书评征文大赛中荣获最佳优秀奖,2021年散文《偏僻山乡的沧桑巨变》入选深圳社会组织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诗歌朗诵会作品集,同年在全国首届《书蕴杯》诗词歌赋网络评选大赛中获新星诗人奖。
作品赏析:
长篇小说节选
《闹天宫》传奇
(一位京剧角儿的成长史)
二
靳小姐,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曾祖父跟着师父联系外面的戏班子进宮给皇上和慈禧老佛爷演戏解闷,在师父的指点下就成了能够看门道的内行,在宫里被戏称为“菊部尚书”,在票友圈里被戏称“菊部员外郎”。
你问为什么戏称我曾祖父为“菊部尚书”?这得从两方面来理解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一是明朝的中央机构有六部,就是吏、户、礼、工、刑、兵,各自管一部分工作,各部设立一个主要负责人,叫尚书。二,这菊部是怎么回事呢?传说宋高宗时候内宫有位菊夫人,擅长歌舞,精通音律,宫中称她为“菊部头”。梨园行专指京剧,菊部的范围就大了,指的是整个戏剧界,当然包括京剧界。我曾祖父专门负责联系宫外各个剧团进宫唱戏的差事,就成了菊部中人了,所以给他起了这个雅号,寻开心的,逗乐子的。我曾祖父脾气比较随和,对这个雅号无所谓。别人喊他菊部尚书,他从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跟喊他的人搭讪、说笑。
后来,辛亥革命改朝换代,宣统退位,不少人离开了紫禁城,可隆裕太后把我曾祖父留下了,说是看戏离不开他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也帮小皇上和太后联系了很多戏班子,有唱京剧的,有唱梆子的,也有唱秦腔的,还有唱昆曲的,南腔北调,煞是热闹。
宫里的一些头脑灵活的太监见到听到时局的变化,认为紫禁城里日子很难保证永远太平无事,因此为了给自个儿留个后路,或者弄几个钱花,就常常偷宝贝出去卖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曾祖父从来不知道宫里有这档子烂事儿,直到有天半夜三更里急上厕所,让他撞上了。偷东西的一帮小太监吓得要死,就忍痛割爱,拿宝贝收买他。我曾祖父本来是想做个清白人,不想沾惹上腥气,可是经不起太监们的劝说,就动了心,心想东西又不是我偷的,是他们送的,不要白不要,再说有宝贝就有钱,日子可以过得滋润点儿,就笑纳了。以后,起了贪念,也跟着偷。不过,每次看着偷来的宝贝,又难免犯愁,怕东窗事发,会被赶出宫去,不但宝贝会被没收,还弄得名声不好,以后怎么在外面混呐。幸亏老天爷成全。一天半夜,紫禁城里发了一场大火,当值的太监大喊大叫要太监们救火。那些个太监看见火势正盛,都在心里偷着乐哩,谁肯出力,致使藏宝的宫殿烧得个废墟一片。宫里宫外哀声叹气的多了去了,特别是考古学家最伤心,说以后研究历史缺乏证据。可是,那些偷宝贝的太监高兴得要死,以后清点宝贝就不用怕了。曾祖父也非常高兴,做梦都笑醒过几回。曾祖父平时就常常利用外出联系戏班子的机会把宝贝运出宫,藏在自己的私宅里,后来西北军阀冯玉祥赶宣统皇帝出紫禁城,他更是带了不少宝贝跑出来了。他比一些傻太监聪明,宝贝从不卖到荣宝斋这样的地方,只卖给外国人,特别是日本人,而且只收美元,或者大黄鱼,因为听说美元稳定,金子能够随行就市,都不可能贬值。这样,他日子自然过得不坏,吃香喝辣没有问题,平常没事的日子就在京剧界里混。因为懂得门道,人头又熟,所以在圈里混得顺风顺水,赞誉声声。
最难得的是老太爷对唱戏的没有什么偏见,甚至认为唱戏的跟做官的是一回事儿,都是挣钱吃饭,所以他想培养儿子——就是祖父——当演员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可惜,我祖父天生五音不全,一张嘴就黄腔跑调,把老太爷的鼻子都气歪了。老太爷心想,我半辈子搞京剧,儿子却没有京嗓子,连京剧细胞也残缺不全,唉,天妒英才呀。当然,想归想,以后也就死了心,就培养儿子学生意。欸,我爷爷还可以,很快就入了门,可惜只能打打算盘,算算账,当不了老板。不过,每月有些收入,又因为有家底,所以混个衣食无忧、月有盈余倒也没有问题。有了盈余,又有老太爷积攒的家底,自然就有了当票友的资本。他经常看戏,还经常往票友协会跑,聊聊戏,聊聊京剧界的名人轶事,或者跟角儿们聚会,相互探讨一些舞台艺术,跟角儿学几招。因此,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北伐军打北洋军阀那会儿,爸爸出生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爷爷给爸爸取了个名,叫孟进财。爷爷说:“我做生意没有赚多少钱,给儿子取个响亮的名字,看他能不能撞大运。做生意赚大钱,唱戏成角拿大钱。”我曾祖父也是这么想的。
民国初期,北方军阀们老打仗,曾祖父带着全家来到武汉,住在汉口永康里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武汉这地界儿戏班子不少,方便看戏。到了爸爸这一辈,打小跟爷爷出入戏场,到后台去玩,见过一些名角儿,就有了当京剧演员的念想。可是,爸爸跟我爷爷差不多,也是嗓子不得劲儿,唱不出高音,假嗓也不行。曾祖父至此失望之极,临死的时候说:“我是京剧内行,可儿子孙子都唱不了戏。是不是我贪了宫里的宝贝,老天爷惩罚我啊!”他嘱咐我爷爷:咱们老孟家一定得出个京剧角儿!
曾祖父这句话成了我们家的万金遗嘱,祖父时时刻刻记在心里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暗暗发誓,我不行,儿子也不行,将来有了孙子,就一定把孙子培养成京剧演员。
抗战时,祖父迁居到了重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抗战胜利后南下,来到汉水旁边的平水市,像曾祖父一样,在京剧团附近买了房子住下了。
爷爷选择在平水市落户也是有个考虑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平水市在汉水边,离汉口龙王庙只有三四十里,坐小火轮到汉口一个多钟头,去新市场看戏不麻烦,看完日场下午坐船就能回到平水市,就是看夜场,散戏后在附近旅馆住一宿也方便。平水市的物价比汉口的便宜多了,日常开销不大,凭他的收入和那些家底,足够应付了,维持个温饱生活水平没大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平水市京剧团虽说比不了武汉京剧团,但是也算不错的了,四梁四柱都出身于正规科班,班底也还地道,而且基本上是北方人和上海人,一进他们的圈子里就仿佛到了北方的小环境了。这些人都是战争时期从北方、上海流落到这儿的,所以特讲义气,重感情,非常团结。这些特别对爷爷的脾气。他还能够入乡随俗,也看湖北的地方戏,听他们的曲调,看他们的演技,慢慢地就习惯了,还喜欢上了。他经常到各个戏班去玩,结交朋友,聊各剧种的特点,颇有见地,完全一个内行的样子,久而久之,信服他的人多了,爷爷就建立起自己的人事圈子来。
这时,爸爸刚刚结婚,我妈是北方人,叫孙桂馨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爸爸希望找北方人,给未来的儿子创造一个说北方话的小环境,以便培养个京剧演员来。一九四八年八月,爸爸终于把我盼来了。祖父高兴地说:“孙子,你太爷爷的夙愿就指望你小子啦!”可是,一年后,祖父就去世了。临死时,他对我爸重申了老太爷的那句遗嘱:“咱老孟家得出个京剧角儿,好告慰你爷爷的在天之灵!以后你要多上心呐!”
爸爸当年最大的心愿就是下海当京剧演员,但是他嗓子实在不争气,这样一来,当演员只能是幻想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俗话说:耕田无牛客无本,唱戏没有喉咙不怕你有狠。就是说想种田可是没有牛,想当商人可是没有本钱,想唱戏可是没有好嗓子,就不怕你有多狠,再狠也没有用。唱戏这碗饭其实并不是随便就吃得上的,就是当个二三路也不容易,要是想当角儿拿大钱,那就非常难了。俗话说得好: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当演员吃开口饭,好多是家里太穷,无法可想,才走上这条路的。可是,我们家培养孩子当演员并不是因为穷,而是出于执着的理念。这种情况也不是我们家独一份儿,有不少人下海当演员,不是因为穷,而是喜欢上这一行。像昆曲名演员俞振飞,先是票友,后来下海当了演员,他家里就不穷。因此爸爸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还给我起了个颇有意味的名字,叫孟尚泰,意思就是做梦也想上京剧舞台,“尚泰”跟“上台”是谐音。
爸爸在京剧团宿舍有朋友,就是老生邓崇余、花脸赵宝魁、琴师杜沪宁,青衣姜尚梅,花旦汪丽彩,常有来往,谈戏论技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因此,我也常到京剧团宿舍去玩,跟这些角儿都熟。
爸爸自然把培养儿子唱京戏当作祖辈父辈交给他的神圣使命,一刻也没有忘记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见我嗓子还不赖,就一心一意督促我往这方面努力。我还没记事的时候,爸爸就带我看戏,他自个儿在台下边看边跟着哼;我读幼儿园的时候,爸爸就教唱京戏唱段,一句一句教,一字一字抠,愣是把我训练出来了,唱得有板有眼;爸爸结交了一些票友和演员,就常常带我参加票友聚会,或者到京剧团宿舍见角儿,支持我跟京剧团宿舍的孩子们交朋友。你还別说,我还真结交了不少小朋友,有邓志高、赵小魁、杜云飞,等等。上小学后,不等爸爸带,我自个儿就跑去找朋友玩,玩得挺开心。
京剧团宿舍里,孩子们玩的项目非常多,又很独特,跟街道边、巷子里的孩子们玩的不一样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学唱戏是京剧团宿舍里孩子们专有的家常事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可以这样说,京剧团宿舍里孩子们绝大多数没有不会唱几句的,还唱得字正腔圆,嘴里还都能来锣鼓点子,还充满京剧味儿。这都是从小被京剧唱腔熏陶出来的。听,有两种情况,一是听演员在舞台上唱戏,一是听演员调嗓子。所谓调嗓子,就是在剧场、或在家里练习唱腔。琴师一般也愿意给他们拉琴,因为这也是在练习呀。俗话说得好:三天不唱口生,三天不练手生。演员和琴师都明白这个理儿。我就经常看到琴师也是经常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揣摩曲谱,嘴唇微动,身子摇晃,还打着手势。我还经常看见琴师和演员相互探讨某一句或某一字该怎么唱。
他们看戏是家常便饭,看走台(不化妆、不穿行头、甚至边看剧本边说戏,不打锣鼓家伙))、响排(比走台多一点,就是要打锣鼓家伙)、彩排(扮戏穿行头、打灯光和锣鼓家伙),看正式演出,那是常有的事,乐此不疲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看多了,自然就把词记住了,把锣鼓点子记住了,就模仿大人表演起来。由于没有经过正规训练,表演总不能到位,甚至洋相百出,惹得大人哈哈大笑,但仍然兴味不减。在唱的时候,没有京胡伴奏,旁边的人就用嘴来顶替,也一样唱得尽兴。常年这样搞,也搞出些折子戏或戏中某些片断来过个戏瘾。
有的大点的孩子喜欢组织孩子们学演戏剧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们会画脸谱,就叫其他孩子准备五六寸宽、一尺左右长的硬纸壳,他们用学生蜡笔画脸谱。孩子们将硬纸壳两边各挖一个洞,穿上绳子套在耳朵上,再把人物眼睛鼻子处挖个洞,就开始演戏了。有时,不带面具,也不扮戏(化妆),就演起戏来。我记得他们演过《火焰山》第二场,各人去(去,戏班行话,“扮演” 的意思)不同的角色;还演过《水帘洞》的一部分。演出地点有时在楼房中间的空地上,有时在某个孩子的家里。邓志高、赵小魁、杜云飞家里就经常搞这类活动。每当“演出”之时,看热闹的大人、孩子很多。我也经常参与活动,去个小角色什么的。
看彩排是京剧团家属的“专利”,每年都有好多次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这是“外行”(戏班的人对戏班外的人的统称,属于戏班里的行话)的家属羡慕至极的事。
那时,看戏对大多数家庭来说是奢侈,大多数人经年不曾看过,原因是工资低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进剧场看戏门票要两毛(角)伍,大多数家庭舍不得花那个钱。两毛伍,在今天看来是微乎其微,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可是,在那时,这笔钱能买两碗半热干面,或一碗肉丝面,或一碗粉蒸肉等。一般家庭一定到请客或喜庆之事或实在要对得起自己的时候才舍得花那个钱。
京剧团的家属就不存在这个问题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们当时还享有这个“特权”,就是每个京剧团演员的家庭,可以每月免费得到两张戏票,自看或送人均可,剧场门口检票人只认票不认人。我当时是外行,没有这些特权,可是我的朋友们都愿意帮我,让我混在剧团家属当中进剧场看彩排。
还有,三伏天乘凉聊天可算是一道风景线鄂州道观寺庙寺院。那时,百分之九十九的老百姓没有电扇,更不知道空调为何物,只拿着一把“芭蕉扇”加上拼搏精神跟酷热进行顽强的斗争。也有斗不起的,就生些与热有关的病。午睡很麻烦,不睡则头昏,睡吧也头昏,很不好办。到了傍晚,在家的人就到各自地盘——家门口自不必说——摆放竹床木床(木床由床架子或条凳支撑);公共之地就按自然形成的范围处理,但各家之间留出狭小空间,以便行走;然后在竹床上地上浇冷水,再把竹床或木床放好。晚饭后,人们陆续出来,坐着或躺在自家的床上,扇着扇子,自得其乐。如果有凉风吹来,即使不大,也是让人高兴、满足的。
坐着乘凉聊聊天,也是让人高兴的事儿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经常进京剧团宿舍玩,晚上不回家,就在那儿睡,这样可以听他们聊天。有聊雅点儿的,有聊俗点儿的,有主讲的,有傍角儿的,或笑或叹,或喜或嗔,各得其乐。五十年代初,人们聊天的内容比较宽泛,顾忌较少,人事圈子比较大。反右以后,圈子小了,顾忌多了,政治内容一次次减少,家长里短、鸡毛蒜皮倒一天天多了起来,但聊的劲头仍然保持着。剧团的人和他们的家属好像天生就是聊天的种,个个都会说,说的时候还带着唱戏的腔调,有眼神,有动作,跟舞台上唱戏差不多,好玩儿的很,外行想学都难。这些都給我留下难忘的印象。
还有,戏班里会说鬼故事的特别多,年轻演员听了往往半夜不敢上厕所,但还是照听不误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三年饥荒时期,腹中无食,百无聊赖,不上班的人在家也没什么聊的,就互相讲些鬼故事,用来分散注意力和消磨时间,于是鬼故事特别流行。我就听过《木刀杀人》。到六十年代,大搞思想革命化,移风易俗,讲鬼故事的逐渐少了,鬼故事基本上销声匿迹。文革中后期,人们听多了政治宣传,逐渐产生厌烦情绪,书店里又只卖革命书籍,因此鬼故事又流行起来,其中有变相的鬼故事或者说是恐怖故事,如《绿色的尸体》等。
我最喜欢听鬼故事,可是听的时候又害怕,往往硬挤到人堆里去才放心;听完故事散场更是我害怕的时候,一个人不敢回家鄂州道观寺庙寺院。那时节,平水市停电是家常便饭,楼房的走廊黑洞洞的,似乎到处有鬼,随时会抓住我一把掐死——这是鬼故事里常有的情节,也是大人们的说法。我和其他发小都深信不疑,因此特别害怕在黑灯瞎火的地方走。爸爸常常晚上十点钟左右才回家,于是我老是在家门外面的路灯下等待他回来。碰到下雨,我就撑着伞,在凄风苦雨中等待。看到爸爸回来,我非常高兴,而爸爸以为我是在等他,也表现得相当高兴,笑容满面的。其实,他哪里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有时,爸爸回来太晚,我实在等不及了,非常想睡觉,往往就“冒险”回家。我轻轻地走到家门口,把门先推开一条缝,为的是不让鬼一下子就能抓住我;看看没有什么动静,再蹲下来——因为听说鬼不能弯腰——往屋里爬;爬到书桌旁,伸手摸到事先就放好的火柴,蹲着划亮,站起来点燃蜡烛,再右手拿起蜡烛,先后在头顶、左肩膀、右肩膀照一下——听说要是不照一照,鬼仍然会从头顶和某个肩膀处抓过来,然后回头去关门。上床、进被窝前要吹蜡烛,事先把红领巾系在我睡的那头的床架子上——听说鬼怕红色的东西,而红领巾是烈士的鲜血染成,鬼肯定怕,然后就安然睡觉了。这种情况延续了好多年,直到我长大点了,懂了一点点科学知识了,才结束这可笑的举动。
我耳濡目染,能说一口纯正的北方话,连说话时的腔调、眼神、动作都跟京剧团宿舍的孩子相差无几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等到我九岁,赶上学校里提倡说普通话。爸爸鼓励我在同学们中间、在学习过程里说普通话。也许是遗传的原因,我挺喜欢京剧,也梦想当京剧演员,所以经常唱京剧选段,当然是不太标准,不过在学校里还是受欢迎的,被班主任当成班宝。爸爸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好消息接着来了:五八年,市戏曲学校招生,有京、汉、楚、评四科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爸爸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把我叫到跟前,又一次系统讲了家史,要我牢记这是老祖宗的夙愿,有出息的后代儿孙必须实现祖上的希望。我听着连连点头,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爸爸亲自带我报名,还找了平水市京剧团的熟人也是当家老生云英诚,请他帮忙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云英诚完全了解我们父子的情况,又见我是块料,就一口应承下来。
爸爸的老朋友、市报记者焦慕天——听说是仰慕盖叫天才改的名儿——来到爸爸家,一进门就说:“戏曲学校今天招生,我估计你儿子没问题鄂州道观寺庙寺院。那些报名的好多从来就没唱过戏,哪里比得过尚泰?尚泰一定会被录取,你就放一百个心吧。”
爸爸说:“估计录取是没什么问题的,可拿下《闹天宫》,得看这小子争不争气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希望他能拿下这出戏,不过难呐。郭玉崑、贺玉钦能把《闹天宫》演得那么好,吃了多少苦哇,尚泰吃得了那么多苦吗?我实在不敢保证,得看他呀!”
焦叔说:“这也得看你的态度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你激励得法,也起很大的作用哩。在他面前,不说消极丧气的话,只说鼓励的话,他一定会努力的。”
这时,我急着说:“爸爸,您放一百个心,我一定能吃苦受罪,争取早点儿拿下《闹天宫》和《徐策跑城》,给自己争脸,给爷爷太爷爷争脸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我妈回来了,带了四根油条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她把油条放在桌上,到厨房拿出一锅稀饭,说:“別光顾了说话,先把肚子塞饱再说。”
焦叔说:“那就谢谢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妈说:“別谢了。你在我们家吃了多少次了,每次都说谢谢,烦不烦呐?嘿嘿。”
焦叔也笑了:“是说得太多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以后不说了。呵呵!”
我说:“妈,礼多人不怪嘛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焦叔要说,您听着不就结了。”
爸爸说:“你焦叔也没有白吃啊!他经常跟我们讲京剧界的名人轶事,这可算得上是送精神产品,跟我们的物质产品扯平啦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我妈跟我说:“看见没有,你爸会算计哩,不会吃亏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焦叔当记者,在平水日报工作,主管文化部门这一块,主要是戏剧界,因此经常采访各剧种的演员,特别是角儿,又爱看跟京剧有关的书籍,所以对京剧界的掌故知道的多了去了,茶余饭后跟一些演员、票友聊天,谈笑风生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聊的东西一般人不知道,或知道却不很清楚,这样听者津津有味,言者眉飞色舞,大家那个高兴呐,简直没法儿形容。有时候,在爸爸家聊,我准定坐在旁边听,非常专注。班上搞故事会,我就讲京剧界的掌故,你还別说同学们了,连班主任也喜欢听,边听还边发议论。后来,有的老师也慕名前来,看我能讲京剧界的掌故,惊讶得了不得。我因此成了学校的小名人。班主任本来就把我当成班宝,现在更成了宝中之宝。
市戏曲学校招生,搞了两次考核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第一次考核是七号进行的,是初考,地点在戏曲学校大操场。
那天,爸爸陪我去的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学校老师把家长拦在操场进口,让考生进到操场当中。那里摆了一些双人课桌,每张课桌后面坐了一位老师。我前面有十几个人,一个一个上去应考。
轮到我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一点也不害怕,原来主考的老师我认识,是琴师杜沪宁。我跟他儿子杜云飞非常熟悉,常在一起玩。他爸也认识我。我一走上前去,他就说:“我知道你小子准来。”他先问我一些问题 ,要求我回答要快,要说得清楚。我爸事先告诉过我,老师问话,是在观察你的口齿清不清楚,要是这一关过不去,下面就没戏了,这跟平常在学校里回答老师提问不一样,得非常小心。还好,我口齿还算行,过关了。
第二考嗓子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杜老师要我来一段儿,最好来一段儿京剧唱段。我轻松地唱完了《八蜡庙》里花脸的一段,“八叉庙,好热闹,家家户户齐把香来烧……”杜老师边听边点头,旁边一起考试的老师也点头。
杜老师说:“你小子行啊,嗓子挺冲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回去告诉你爸爸,准备复考。”这就是告诉我,我过关了。
我急忙跑到戏校门口跟我爸说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也挺高兴的。以后好多天,他不准我吃辣的,也不天天调嗓子,说是保护嗓子,还告诉我一个说法,就是“耕田无牛客无本,唱戏没有喉咙不怕你有狠”。他解释说,想唱戏却没有嗓子,就不怕你有多厉害,再厉害也没有用。我记住爸爸这个说法,非常爱护嗓子,吃早点,热干面里再也不放辣椒,一点也不放。以往吃热干面,我放辣椒满多的,热干面都变成红色的了,辣得头上出汗、辣得嘴里咝咝直叫,我才过瘾。可等待复考的那些天,我是一忍再忍,憋得我难受极了。我把这当成考戏校的代价,认为值!
半个月后,我接到了参加复考的通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复考那天,爸爸和我妈都请不动假,是我一个人去的。我其实不想让他们去,我当时想又不是幼儿园的,干嘛要他们陪呢?
那次复考,也是一个一个轮流进考场,参加考核的老师有十位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过了一个钟头左右,该我进场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毫无畏惧地进去了。
我看见坐在当中的是余盛昆老师,看样子是主考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知道,他是剧团的当家老生,文武两边抱,是台柱子。他担任主考,一定是严格的。
余老师也认识我,曾经辅导我唱过《徐策跑城》里的一段唱段“湛湛青天不可欺……”,说我嗓子不赖,可以造就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那时不懂什么叫“嗓子可以造就”是什么意思。问爸爸,爸爸说,意思是嗓子可以训练出来。我奇怪了,嗓子不是天生的吗,还怎么训练?爸爸说,你以为只要嗓子好就可以随便唱啊,不行的,得经过老师教,特别是经过角儿的训练,戏班里的行话就是“抠”,不抠是练不出来的。我当时并不明白这“抠”是怎么回事,但明白一点,就是必须由老师教才行。
余老师第一句话是“不要紧张”,又说“要好好考,考好了就可以录取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你要是过份紧张,没能把自己的水平发挥出来,就错过了机会。”我听了直点头,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不少。
余老师先叫我唱一段,嘱咐我尽最大的气力唱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把《徐策跑城》里“湛湛青天不可欺”那段唱了。唱的时候,时不时偷觑一下老师们的表情。真让我高兴,老师们纷纷点头,微笑。我就更来劲儿了,顺利唱完。声音刚落,有的老师居然鼓起掌来。余老师看着我笑得阳光灿烂。
余老师说:“你唱功不坏,下面考你的做功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我那时不懂“唱功”、“做功”的意思,我只知道唱功就是唱得不错,做功就是做得好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不知道余老师会怎么考我的做功,心想看他怎么考,我就怎么应付。
余老师说:“你现在表演一段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假设,你拎着油瓶去买酱油,可是走到柜台前一摸口袋,钱没了。这时候你怎么办。”我说:“我一定非常着急呀!”老师们笑了。余老师笑着说:“不需要你说,你把自己的心情通过动作、表情给表演出来。”坐在旁边的邓崇余老师说:“这回是考你的做功。好好表演,看你有没有当演员的本钱。”
我想都没想,马上就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假装手里拎着一个瓶子,走到余老师面前,说“同志,买酱油!”接着往裤子左边口袋里掏钱。钱没了,我又在裤子右边口袋里掏钱,还是没有。我又掏上衣的口袋,还是没有。我眉头一皱,迅速把裤子和上衣口袋都掏出来,还是没有。这时,我不知如何是好。余老师假装问我:“钱呢?”我说:“我的钱丢了。您等一会儿,我去找找看。”我低下头,弯下腰,眼睛到处看,还是没有。我说:“同志,您再等一会儿,我一定把钱找到。”我假装走出店门,迈着台步,沿着来路找去,仍然没看见钱。我跑回店里,说:“钱找不着了。我回去拿钱。”说完,我跑步走开。注意,这时候的跑和走都得是台步,像平时那样跑那样走是不行的。这些台步是跟京剧团宿舍里那些朋友们学的。爸爸也平时也督促我练过台步。我跑了半个圆场然后气喘吁吁地跑到店里,把钱交给余老师,拎着油瓶离开。
看见老师们都满意地点点头,我纠着的心放了下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邓老师笑着说:“你小子行呐,唱得不赖,做戏也行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别的老师也夸我不错。
回到家里,我把我参考的经过一点一滴地讲给爸爸姆妈听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爸爸说:“看样子,你是通过了。就等看榜啦。榜上有名才算数啊!”
半个月后,戏校公布了录取名单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爸爸跟我一起去看榜。我榜上有名。爸爸激动地说:“尚泰,你实现了你高祖父的心愿。我们老孟家也有唱戏的了。不过,成角儿还有好长一段路要走哇。你现在只是刚刚开了个头,以后能不能成角儿,还得多多努力啊!这一点,你能明白吗?”我说我明白,会努力的。
中午,爸爸特地请慕天叔来吃饭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慕天叔一进门就连连恭喜,说:“你们老孟家终于有唱戏的了。老太爷九天有知,也会笑的。”
爸爸平静地说:“能唱戏,不一定能成角儿呀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以后的路还长得很哩!”慕天叔说:“那倒是哩。小子,你要准备吃大苦、耐大劳哇。要想人前显贵,就得人后受罪。世界上,没有那碗饭容易吃到嘴里,想吃香的喝辣的都得出大力呀。”
爸爸说:“你以前只是戏曲爱好者,能唱几句就行了,人家还会夸你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现在不行喽,你当了演员,戏班里就要按正规演员的标准要求你。一开始,你得过练功这一关。练功苦啊,你到时候可别做孬种,哭哭啼啼的,丢人现眼。”
慕天叔说:“老孟,你放心,我看好他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他完全能过练功这一关,将来还要拿下《闹天宫》哩。”
我说:“我爸教我唱《徐策跑城》,余老师也抠过我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将来要拿下《跑城》,演得跟陈鹤峰一样。”
慕天叔说:“《跑城》是文老生的戏,《闹天宫》是武生的戏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你要是文武两边抱,你就全面啦,成大角儿啦。你得有这个念头,才有大出息。京剧团的余盛昆就是这样的人才。你将来要是能投在他门下,就是造化呀!今后,你好好表现,让他喜欢你,愿意培养你,那就是天大的福分喽。”
一番话,直让我内心热乎乎的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下决心,一定要成为余老师那样的角儿,给爸爸姆妈长脸,给高祖父长脸。
我知道,成角儿,谁都想,但能不能成角儿,那得靠自己努力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吃饭时,慕天叔给我讲了武汉京剧团名演员贺玉钦当年进科班儿练功的事情。他说:“那个苦哇,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用‘玩命’这个词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他接着讲起贺玉钦练功并取得成绩的经过:他父亲曾对他说:“你进戏校后要不怕吃苦受罪,出科后一定要成前三名,要成角。如果达不到就不认你。”为了不辜负老师和父亲的期望,他为了练好基本功,就自己练私功。什么叫练私功?就是在老师教你练功以外,自己练,甚至练老师没教你练的功夫,就叫练私功。贺玉钦就天天自己练功。每天天还没亮,因为怕影响学校的师生们的睡觉,他就翻院墙出去。院墙外面有一条河流,他为了练好飞脚,就从比较窄的地方打飞脚过去,一直练到能从宽的地方打过去。如果打不过去就会掉进河里。三九寒冬,北风刺骨,在苦练中,有一次,他把自己的手掌中的虎口打炸裂了,鲜血直流,他忍着剧痛继续练。由于延误了治疗,造成严重的发炎,整支左手和膀子全肿了。后经一位老中医给他治好。老中医当时就说,你要再晚一点来的话,就性命难保。多年后,他手上虎口处仍然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疤。就这样不怕吃苦、不怕受罪,甚至连命都不顾,才练就了过硬的基本功和绝技。真是玩命呐!在《四杰村》里,他一个飞脚过五张桌子;在《小行者力跳十二堑》里,他窜出过十二个藤圈;在《界牌关》里,他在一张桌上走串小翻磕子。慕天叔说:“,他的本事多了去了。我今天说的这些只是凤毛麟角。你能像贺玉钦那样吃苦吗?”
我听慕天叔叙说贺玉钦当年练功的事,简直不敢相信,当角儿得吃这么多这么大的苦?我以前总以为,只要练了功、经常吊调嗓子就能成角儿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看来,我想得太简单啦!但是,我仰慕名角儿的愿望压倒了我的恐惧。我跟爸爸和慕天叔表态:我一定刻苦学习,以贺玉钦为榜样,练一身本事,拿下《闹天宫》。
爸爸说:“下决心容易,让决心变成实际行动可就难于上青天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你思想上要有准备,别到时候哭鼻子。”
慕天叔说:“老孟,我相信他,他一定能成为平水市京剧团的小余盛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九月一号,平水市戏曲学校开学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高高兴兴地去报到。那天,爸爸陪我去的。报到结束,爸爸临走时对我说:“该说的,我和你慕天叔已经说得够多的了,你也多次表态了,这些都是虚的,以后你就要来实际的了,准备吃大苦吧。我是不会心疼你的,你以后别来找我诉苦。”
我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从第二天开始,我们学员就开始练功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靳小姐,你问我练功有哪些内容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细细说起来,项目相当多,不过有三项是最基本的,一是耗腿踢腿,二是拿顶,就是倒立,三是下腰。耗腿踢腿是练腿功的。耗蹆,就是把一条腿放在一根杠子上,抻直,另一条腿站得直直的,不得稍微有点弯曲,面对杠子,身子不断往前压,先是让额头挨着脚尖,再让鼻子挨着脚尖,一直练到下巴颏都能轻松地挨到脚尖,最好能双手抱住脚,让下巴颏超过脚尖。耗完了两条蹆,就是踢腿。踢腿有几种类型,一是一般性地踢,即双手叉腰,双腿轮流向前向上踢出,脚尖要正对着鼻子尖,如果对着额头还不算最好的;二是侧踢,即左腿脚尖要对着右边太阳穴,而右腿脚尖要对着左边太阳穴;三是偏腿,即伸开双手,左腿踢起往左边动,要正碰着右手,而右腿踢起要正碰着右手。四是压腿。为了迅速提高你的腿功,师父会叫你平躺在地面上,当然是垫了毯子的,师兄弟们按住你一条腿,师父抓住另一条腿往你头部按压。这样练,腿很疼,但是出功夫。第二项是拿顶,即倒立,就是双手撑在地面,双脚蹬起靠在墙上。这个项目是练臂力的,非常重要,是后面练习翻跟头的基础。倒立的时间越长越好,可以出功夫,就是臂力大大增强。第三项是下腰,就是双手伸直,人往后弯曲,手掌落地,要求中指尽量靠近脚后跟,能轻松靠近,双手抻直抓住脚后跟则最好。这个项目是练腰功的。为了练腰部功夫,还要加练两个项目,一个叫甩腰,就是师父把住徒弟的腰的两侧,徒弟做下腰的动作,手掌落地后即刻复原,再下腰,再复原,如此反复多次,速度越快则越好。此外,师父会抱起你把你的腰放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按住你的两条腿,一手按住你的胸脯,轻轻地按压,这样你的腰功就能逐渐进步。有了这三项基本功,京剧的功夫才算入了门。
练功只入门是不行的,还得练下去鄂州道观寺庙寺院。那三项基本功练完,就要练难度再大点的了,就是跑虎跳,砸踺子,还有翻前桥后桥。这几个功夫不太好说,我说了你也不一定清楚,干脆,我做给你看吧。跑虎跳,即侧身翻,就是先抬起双手,落地前,双手变成一前一后的,在接近脚尖的地方落下,同时双脚猛的一蹬,身子侧着翻过去,双脚先后落地。砸踺子,动作要领跟跑虎跳一样,只是双脚同时落地,为此在翻的过程中身子需要适当扭动一下以便使双脚能够同时落地。
翻前桥,就是像拿顶一样,但脚不靠在某物上,却在蹬起后于身后落下,落地后自然站起;后桥,是先下腰,双手落地后,双腿蹬起翻过来落地,人站起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以上这些项目都是为翻跟头做准备的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等练好了上面几个项目,就开始练翻跟头了。跟头有小翻儿、小翻儿提、蛮子、前扑,旋子、单提、窜毛、摔嗑子、趴虎、轱辘毛、吊毛。小翻儿就是先双手向前伸直,再弯腰,然后猛的往后面翻过去,双手落地后双脚即刻也落地,身子挺直,双手高举。小翻儿提,其实是两个动作的结合,先翻一连串小翻儿,在翻完最后一个小翻儿的时候双脚落地的同时再用力一蹬往后翻一个空翻,双脚落地,身子挺直,双手高举伸直。前扑,也是两个动作的结合,先跑虎跳,在跑完最后一个虎跳的时候双脚落地的同时扭过身子朝前朝上翻过去,双脚落地。蛮子,即侧空翻,就是小跑几步,把腿一蹬,侧身翻过去。旋子,先站好,左腿不动,双手往左侧摆动的同时右腿猛蹬,整个身子腾起再变成水平状,翻过去,右腿落地,身子挺直自然转一圈,恢复最初的状态,再翻。翻得好的,可以绕舞台边缘翻三四十个。单提,人蹲着,往后面空翻。这个动作要求双腿非常有劲,同时有很好的腰功和收腹的能力,否则翻到一半掉下来会扭了脖子。窜毛,人站好,借助小跑的前冲力,双腿猛蹬,人往上往前翻过去,双手落地的同时头也落地,人翻了过去。摔嗑子,借助小跑,双腿向上面猛蹬,人跳起来老高,往后仰面朝天又提起臀部,背部落地。这是武生演员必备的一门功夫。你来不了,你在武行群里就地位低下,不被重视。扫堂腿,人蹲下,双手扶地,以左脚为中心,猛蹬右腿转圈子。扫堂腿是武生必备的一门功夫。它常常跟旋子结合起来,就是先使扫堂腿再翻旋子,这更是武生必备的一门功夫。趴虎,有前趴虎、后趴虎。前趴虎,就是身体往前扑,双手伸掌落地,紧接着胸脯落地,腹部再落地;后趴虎,双腿猛蹬,身体往后翻过去,双手伸掌落地,紧接着胸脯落地,腹部再落地。
我都演示了一遍,你看见了,一个京剧武生必须有这些功夫,不然在台上就不能把人物勇武的一面表现出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样板戏里那些八路军战士、游击队员就得依靠有武功的演员才能表演。《沙家浜》里八路军战士摸到胡传魁家外面,通过翻各种跟头过院墙,凭的就是平素练就的武功。唱文戏的演员可以不练习翻跟头,但其他的武功还是得练,好比说抢背,还有吊毛。这样在台上表演的时候身上就不僵硬,动作就好看。像老戏《乌盆记》里那个老生刘世昌吃了坏蛋赵大送来的放有毒药的食物肚子疼痛难忍翻过桌子并满地打滚,没有平素练就的武功底子是做不出这些动作来的。特别是后面直挺挺地倒下来,更见功夫。这个直挺挺倒下来的动作叫僵尸,是生角儿必备的一项功夫。你看我做给你看。怎么样,不容易吧?技巧在肩膀先落地。会不会摔坏身体?那得看你练的好不好。练好了,摔不坏;平时怕摔,不好好练,在台上就做不出来,勉强做了,就容易出问题。有一点你放心,演员在袍子里面垫了厚厚的棉坎肩儿,可以护住肩膀。
唱旦角的有一项功夫要练,就是小碎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两脚并拢,一只脚向前走半步,另一只脚紧跟着也走半步,两只脚不停地走,速度越快越好,到了既能直行、又能跑圆场、跑圆场既能跑圆圈又能跑阿拉伯数字8字形,同时身上、手上也有相应的动作,到了这样的程度才算练成了。为了练这个功夫,演员往往先用绳子把两只脚限制住,如果在练的过程中稍微分一分神,步子迈大了一点,就会摔跤。即使摔疼了哪儿,也得忍着。
跑圆场, 这是很重要的基本功,男女演员都要练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不但传统戏要用到它, 现代戏也要用它;不但是表现生活内容的东西, 而且有很高的艺术技巧。讲究稳、快、美, 上身不能摇晃, 保持纹丝不动, 两脚要跑得快如风, 看上去人象飘在水上一样, 还要掌握节奏。这就和扎实的腰腿功分不开。怎么,你想体验一下。好哇,试试看。怎么样,不容易吧。你以后帮我们宣传一下,当演员不容易啊,成角儿特别艰难,成名角儿更是难上加难。
我扮相不错,身材也行,练功非常刻苦,进步很快鄂州道观寺庙寺院。领导和老师们研究,决定将我交给平水市京剧团当家文武老生余盛昆老师重点培养。
本来,这是学校里正常的分工,可爸爸知道这个消息后,欣喜若狂,认为非同小可,跟我说,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就买了礼品,带着我上门拜师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余盛昆老师说,现在是新社会了,不兴拜师那一套啦。爸爸说:不行,不行,你教他的本事够他吃一辈子的,不拜师怎么行呢?戏班的老规矩还是得遵守。遂叫我跪下磕头。余老师也欣然接受了。
在回家的路上,爸爸跟我说:“儿子,今天拜师了,以后就得把师父当爹,把师父的爱人当娘,把师父的儿女当自家兄弟姐妹,这是绝对不能含糊的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要是我听说你敢顶撞师父师娘、敢欺负他们的子女,小心我揍你。”我一个劲地点头。
我知道我这位师父可了不得,文能唱《徐策跑城》,武能演《闹天宫》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为了能演好这两出戏,师父特地跑到武汉京剧团请陈鹤峰老师和郭玉崑老师给说的,他看这两出戏都不知看过多少回。看完回家就仔细揣摩,边揣摩边做身段,经过几年努力,终于能上台表演了,更重要的是,陈老师和郭老师都肯定了他的演出。我暗暗下定决心,非要把这两出戏也拿下来不可。
我把自己的决心跟师父讲了,师父说:嘿,看不出来,你小子有这个决心呐,有种,像我年轻的时候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小子,下决心容易,干实事难呐。你得好好练功,唱念做打,样样都不能含糊。你的决心不要到处去说,暗暗努力就是。
我以后常常提醒自己,好好练功,争取早日拿下这两出戏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我首先要过练功这一关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每天早晨六点半钟起床,处理完内务,就到操场上去练功、喊嗓子,老师们就在旁边盯着,既督促我们,又保护我们鄂州道观寺庙寺院。那三项基本功夫,男生、女生都练。
别看我有想成为名角儿的决心,其实我每天练功,心里还是怕啊,还是烦呐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一听到起床的哨声,心里别提有多别扭,多反感,巴不得再让我睡一会儿,不得已起床的时候,心里常常忍不住抱怨老师太无情,就这样一边打着哈乞,一边整理内务,然后去操场。
第一是练腿功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先把一条腿放在杠子上,不能弯曲,另一条腿要站直了,也不能弯。脸要面对前面,身子不断向前压过去,尽量把额头挨着脚尖。注意,额头挨着脚尖,这只是最初的也是最低的要求,以后要练到鼻子尖挨着脚尖,嘴巴挨着脚尖,然后练到下巴颏挨着脚尖,最好能练到双手抱住脚心,脸挨着腿睡觉。我没练到这一步,可有的师兄弟、师姐妹练到了这一步,我只练到了下巴颏挨着脚尖。练到这一步,忍受了好长时间的疼痛。不过,好处很大,后来练劈叉就不怎么受苦了。
练腿功,老师还有招数,就是压腿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人躺在地上,几个师兄弟把一条腿紧紧按住,老师把另一条腿抓起来,一手顶住膝盖,一手抓住脚后跟,把脚尖往你额头上按压,挨到额头了,停一会儿才放开手。接着在按压另一条腿。按压之后,要你不停地踢腿,老师要你停你才能停。
经过这样的磨炼,我能在开会的时候,把双腿抻直成个“一”字放在长条椅子面上,直到会开完了都无所谓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老师们都夸我腿功好。
第二是练拿顶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练拿顶真累,往往要坚持五分钟。平时聊天、散步,五分钟一下子就过去了,可是练拿顶呐,就觉得时间过得忒慢,过了半天,才只过了一分钟,真把人急死。你觉得好笑吧。那会儿,我就是这种心情。每当这时,年长的老师就跟我们“痛说革命家史”,这么说当然是开玩笑喽,其实就是老师讲他们当年学艺的辛苦。一位老师说,我们当年练拿顶,师父点一支香插在地上,说是等香灭了,你们才能下来。我和师兄弟们一听全吓坏了,一根香得要多长时间才能烧完呐。老师接着说,我们就硬撑着。春夏秋三季还好点,最要命的是冬季,天又冷,清鼻涕流下来都挨着地了,还得硬撑着。虽说是太苦了点,可是特别长功夫,两个膀子非常有力气,以后练翻跟头就不是那么吃力了。现在是新社会了,领导不许烧香看时间,但是你们至少也得坚持五分钟啊,以后练跟头就进步快点。老师说的话确实很对,你拿顶坚持的时间越长,以后练跟头就越轻松。我每次拿顶,就尽量坚持时间长点,两个膀子又酸又疼,有时候还发抖,似乎坚持不住了。我是硬挺下来的,逐渐能够达到十分钟了,后来练跟头就容易些了。
第三是练腰功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腰功在拿顶的时候就顺便练了。拿顶讲究塌腰,就是把头抬得尽可能高,最好能顶着屁股,这样把腰也练了。
我们首先是练下腰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学生站在老师面前,老师伸出一只脚,学生双脚夹住老师的脚,老师伸手卡住学生的腰部两侧,学生举起双手往后下去。初学时,腰部比较直,弯度不够,老师就抓住学生的双肩往屁股处掰,这是学生特别疼的时候,往往就哭出声了,老师不为所动,继续用力,使学生的双手指尖尽量靠近脚后跟。我进戏校之前跟京剧团的朋友们练过下腰,所以无所谓,可是那些从来没有练过下腰的同学就遭罪啦,被掰得疼呐,哭哇。
为了尽快练好腰功,老师会给你按压腰部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就是把学生的腰部放在老师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按压你的双腿,一手按压你的胸部。这样练,腰也疼啊,可是为了出功夫,你得忍受。我那时候很怕练这个。每次,老师把我放在他大腿上的时候,我都紧张得想哭。有的师兄弟还真的哭出声儿来了。他这一哭,惹得一些同学也跟着哭起来了。你问这时候老师怎么样?老师毫不理会,绷着脸,照老规矩办事,有时候说“有什么好哭的,我们当年受的罪比你们的大多了,这算什么呀?哭哭啼啼的,有什么出息?”说得铿锵有力,没有回旋的余地。同学们当中没有一个敢反对,只能默默忍受。后来长大了,回忆起这些事,除个别人外,一般来说,都是感谢老师的。我爸老是教育我,说老师越是这样严格要求你,对你越有好处,你将来越有出息,要我像武汉京剧团名角贺玉钦那样不怕苦地练功,说只有达到贺玉钦那个境界你才能拿下《闹天宫》。焦叔也是这样鼓励我。我前有老师的严格训练,后有爸爸、焦叔的不断鼓励,我自然就能咬紧牙关闯过练功这一关。
练腰功最后一个项目是甩腰,就是学生两只脚夹住老师的一只脚,老师卡住学生腰部的两侧,学生下腰,再迅速前来,然后再下腰,再起来,这一下一起,速度越来越快,要在一两秒钟之内完成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甩腰的时间越长越说明你腰功好,老师越满意。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一些女学生在起来的时候,由于速度太快,辫子长了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在老师的头上或脸上,惹得同学们哈哈大笑。
我练甩腰还比较顺利,这是因为前面的功夫练得好,老师很满意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练完这些功夫,女生再练小碎步,用小碎步跑圆场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你看,就是这样跑,边跑边练扭腕子,练云手,就这样。男生练跑虎跳、砸踺子,还有别的。老师过来给练跟头的学生抄跟头。所谓抄,就是学生在翻跟头的时候,在关键处老师出手助他一点劲,使他能顺利翻过去。翻跟头,开始都是老师抄,练到自个儿能翻了,老师就在旁边看着,保护学生。每次练完,个个都是一身大汗,从头到脚心全是湿淋淋的,累是累点,可是通体舒坦。也有怕苦怕累的,不想起早床啊,抱怨拿顶时间过长啊。不过这些人常常被同学们嘲笑。
还要喊嗓子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这也是基本功。京剧喊嗓是京剧演员的练声方法, 一般是在清晨, 在空旷地区, 大声喊出a、i、 en等元音,由低到高,直至最高, 再由高而低, 反复进行。这样喊有什么用?当然用处大了。喊a,可以练出大嗓;喊i,可以练出小嗓;喊en,可以练鼻音。
喊嗓得坚持勤学苦练, 不要期望一下子就练成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只有进行“夏练三伏、冬练三九”的艰苦磨炼,然后才能让自己的演唱达到让内行满意、观众赞赏的程度。
过去那些名角唱的时候根本不用扩音器,可是嗓门亮得很,连最后一排观众都能听得见,听得清楚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像武汉京剧团的著名老生演员关正明,唱一出折子戏,叫《宋江题诗》,就是《水浒传》里面宋江在浔阳楼喝酒又在墙上题反诗那一段。人物还没出场,先在二道幕侧幕后唱一句。我唱给你听听:“在牢营只觉得心头惆怅”,唱到“怅”这个字的时候,锣鼓点子是“巴答孔矿”,人物才缓步出场。要是嗓子不行,前面的字观众就听不见或者听见了却听不清楚,演员唱戏就失败了,得不到观众的认可,你以后还怎么在戏班里混呐!
喊嗓也不能急,必须循序渐进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有些初学者恨不能在短期内喊出一个又亮又美的嗓音来, 于是违反规律,一天喊个五、六个小时,甚至更多的时间,结果是嗓子被喊坏了。
喊嗓要注重反复练习,使技巧成为习惯,使习惯成为自然鄂州道观寺庙寺院。
这个跑圆场,也得给你说说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们戏曲演员, 在台上一招一式, 唱、做、念、打, 全要靠基本功扎实, 才能漂亮、让观众特别是票友戏迷看得舒服,你的艺术才能征服人。掌握基本功, 没有诀窍,只有一个字,就是“练”,它是练出来的.
跑圆场, 这是很重要的基本功, 不但传统戏要用到它, 现代戏也要用它; 不但是表现生活内容的东西, 而且有很高的艺术技巧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讲究稳、快、美, 上身不能摇晃, 保持纹丝不动, 两脚要跑得快如风, 看上去人象飘在水上一样, 还要掌握节奏。这就和扎实的腰腿功分不开。
舞台上的圆场, 并不是永远一样的, 还要根据剧情的要求, 跑得各有特色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简单的举几种, 就有追人、逃跑、看景、赶路等。象《盗仙草》和《断桥》两出戏中都有圆场, 但两者不一样。《盗仙草》的主人翁白素贞是用踏着碎步的圆场出现在观众面前的, 边挥动云帚, 边巡视, 寻找灵芝仙草。表现了白素贞为救许仙焦急如焚的急切心情。而在《断桥》里, 白素贞刚刚经过跟法海的激烈战斗, 已经精疲力尽, 再加上有了身孕,所以这个圆场要体现她激战后败下阵来, 又累、又气、又急、又怨、又痛的心情。就用蛇形步的圆场。还有, 象《打焦赞》中杨排风的圆场, 为了把排风年轻聪明、武艺高超和不畏强手、诙谐调皮的性格表现出来, 演员着重在“耍弄”焦二爷这点上重加笔墨, 这样她在圆场中就显得天真烂漫, 光彩照人了。
在圆场技巧中, 最难的恐怕是扎了大靠的圆场, 你的功夫有多大, 扎了靠后跑几步就显出来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这和腰功关系最大, 一定要立腰,就是把腰挺直, 走起来才有精神。另外, 扎在身后的四面靠旗, 跑圆场时走动有风, 搞不好就要飘乱, 影响角色形象。一定要练得在走动时四面靠旗顺势前进, 和脚底下配合起来, 再与呼吸的节奏凝成一体, 使靠旗操纵得犹如自己的肢体一样, 显得动静适宜。你看过关肃双表演的《铁弓缘》没有?那真叫绝啊?她身上扎着大靠,跑起圆场来,姿态优美,观众喝彩,内行钦佩,不容易啊!
刚开始学戏,武的不行,就得狠下苦功去练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这么练?就得加码。比方说,如果戏里要求做五个鹞子翻身, 你私底下就练二十五个, 而且是一气呵成。这样, 在台上翻五个就一定能出色。像调嗓子, 平时调门比演唱时稍微高一点, 坚持下来就能出功、长功。
你说唱戏怎么这么难,的确,世界上干什么事都难,你当记者不是也不容易吗?都一样,哪一个行业都有它的难处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唱戏也挺难的,成角儿更是难上加难。
练功练完了,吃早餐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吃完早餐,我们分开跟老师学戏。每个人学什么戏,老师们是根据每个学生的特点安排的。
以前跟老师学戏,用的方法是“口传心授”,就是老师说一句台词,你跟着说一句台词,老师唱一句,你跟着唱一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你问为什么要这样教?这也是没办法。老底子啊,唱戏的一般是穷人家出身,基本上没什么文化,能识几个字就算了不起的。老师也是这么过来的。师生都没文化,教戏只能用口传心授的办法。这种办法的坏处是教一出戏的时间周期比较长,学生的记忆力得非常好;但是好处也大得很,就是学生在学的过程中,入戏特别快。为什么呢?因为老师在教你戏词儿的时候,顺带着把表情、语气、节奏和京剧里的上口字也教给你了。什么是上口字?京剧语言中与普通话声、韵(声调除外)不同的那些字。京剧道白中的字音和日常生活中的口语常常是不同的,即使你是北京人,你的口音也跟京剧道白的一些字的口音是不同的。比如说:街道的“街”,日常生活的北京口音念作“接”,可在京剧道白中就念作“jiai”,就是“鸡子”的“鸡”跟“悲哀”的“哀”两个字的合音。我念给你听。这是根据《中原音韵》来的。如果看剧本,那么表情、语气、节奏和京剧里的上口字是学不到的,以后还得专门学,入戏就慢了。
这是最初的培养,看你是不是可塑之才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是的,就进一步培养,使你成角;不是的,就当班底,当二三路。一个戏班子不能只有角儿,还得有二三路和班底,没有这些人,光靠几个角儿怎么唱戏呢?尤其是《闹天宫》那样的大戏,天兵天将,风婆雨神,都是二三路演员和班底出演。
四小名旦排名第一的张君秋,最开始是唱小生的,经人介绍认识了李多奎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李多奎就是电影《铡美案》里面饰演刘国太的那位演员。李教了张君秋几出老生戏,发现他嗓子适合旦角,就介绍给旦角名家李凌枫为徒,李是乾旦,教了他不少剧目。张君秋又经人介绍认识了“通天教主”王瑶卿,又是乾旦,拜王为师,学了不少旦角戏,也走上了乾旦的道路。你问什么是乾旦?在戏班里,乾指男人,坤指女人,乾旦就是男人唱旦角。梅兰芳、程砚秋都是乾旦。
老师们先教我们一些小戏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小戏有两种,一种是剧情不复杂、人物不多、台词也不多的戏,像《小放牛》、《打城隍》、《打面缸》,它们都是短小独立的戏;一种是大戏里的某一段,这一类戏就多了,像《鸿鸾禧》是大戏《金玉奴》开头的一个片断,《拾玉镯》、《法门寺》是大戏《双娇奇缘》中的两个片断。大戏中的片断,戏班里行话叫折子戏。这些戏虽然小,但唱好并不容易。我因为基本功不错,嗓子比较亮,所以老师经常安排我去主角儿。哦,“去”这个词儿呀,属戏班里的行话,就是扮演的意思。我爸跟我说,小子,你要明白啊,安排你上主角,是在培养你啊,你可得识相啊,以后对老师要更加尊重,完全听老师的,不许耍脾气,老师说什么,你都得点头答应,不能还嘴,你要是敢跟老师耍脾气,我知道了就尅你!我爸还说,对那些只演配角、打下手的师兄弟也要客气,平日里说话别盛气凌人,对他们出手要大方点,别小气,钱我有,不用你操心。爸爸这些话,我都记在心里哩,也照着做。你觉得好笑是吧?我后来才明白这都是做人的诀窍,确实有好处。出道以后,我无论什么时候找师兄弟跟我配合,他们都是乐呵呵的,这都是多年培养的感情呐。戏班子里特别注重感情问题,有了感情,相互配合,相互关心,戏就能唱得好。告诉你武汉京剧团的一件事儿:有一年夏天,演《千里走单骑》。你想啊,大热天,光脊梁都出汗,可演员还得穿行头演出,那就更热了。唱到《古城会》一折,饰演关羽的演员高盛麟已经很累了,又穿着那么厚的行头,快支持不住了,他一把抓住饰演张飞的演员张宏奎的右边膀子,张宏奎也是老戏骨,一下子就明白高盛麟的状况有问题,赶忙用力托住,让高盛麟顺利走了一个圆场,又扶高盛麟坐在椅子上。那天,要不是张宏奎帮助,高盛麟会多难受多难堪呐。张宏奎在高盛麟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忙,这都是多年培养出来的感情呐,也是演员的道德。
我们演过哪些戏?多了去了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刚才说了几出,我演过的还有《一箭仇》,去反派史文恭;还有《雁荡山》,去贺天龙;还有《三岔口》里去任堂惠;还有《四杰村》里去余千;还有一些。通过这些戏,积累了一定的舞台经验。
我们学生的演出都是在戏校的小舞台演的,实际上就是彩排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一出戏能在台上公演,要经过三个阶段,一是走台,二是响排,三是彩排。走台,就是演员不扮戏,不穿行头——行头就是服装,场面上的不出动,场面上的就是打鼓、打锣、拉胡琴的。大家根据记住的台词排戏。响排,就是在走台的基础上排戏,演员不扮戏,不穿行头,但是要上场面,锣鼓家伙敲起来,演员念台词要流利还要带表情。走台和响排的时候,导演会在一旁盯着,随时纠正演员在排练中的不当之处,给他们说戏。所谓说戏,就是给演员分析剧情分析特定情景分析人物特点,要求演员根据这些分析,采取相应的动作表情。如果导演满意,走台和响排就继续进行。怎么,你没听明白,我举个例子你就明白了。我师父是武汉京剧团名演员郭玉崑的仰慕者,特别爱看郭的猴戏,只要他演出猴戏,我师父总要去看,有时候还到后台去当面请教。我师父为什么仰慕他?你不知道,我告诉你,当年观众当中有一个说法,中国有三个半猴子,一个是北京的李少春,一个是上海的小王桂卿,第三个是江苏绍剧团的六龄童。你看过电影《三打白骨精》没有?江苏绍剧团表演的,那个演孙悟空的演员就是六龄童。了不得啊!那半个呢,就是郭玉崑,等于名列第四。你想啊。京剧诞生一百多年,演孙悟空的人该有多少,个个都有本事,郭玉崑能排第四,就不得了哇。他也是我一辈子的楷模。我师父还崇拜武汉京剧团名演员陈鹤峰,特别是他的《徐策跑城》,绝了,我师父说,他学了十几年了,还是赶不上陈鹤峰的火候。《跑城》里即将结束的时候,陈鹤峰那个跑圆场,真是精彩呀,穿着厚底儿跑,越来越快,快得像风一样。像这样跑,跑直线都相当难,何况跑圆场啊!稍一不慎,就会摔得够戗。简直是玩命!可是,那些老戏骨们为了对得起观众,就是这样玩命呐!呦,扯远了,还是谈导演说戏吧。我师父去汉口看戏,经常带我去。他还经常去后台直接找角儿请教问题。我因此经常看见武汉京剧团的演员导演们排戏。有一次,我师父找到陈鹤峰老师请教问题,我来到台底下看他们排戏,排的是《走麦城》,正排到关羽在帐中为军情紧急在来回踱步。扮演关羽的是名角儿高盛麟,扮演周仓的演员是老戏骨陈少泉,用一些动作表现他劝告关羽不要过于着急,要注意身体。导演是于宗昆,他对陈的表演不太满意,就跟陈说戏,还表演给陈看,一边表演,一边说着潜台词。陈领会了导演的意图,用自己设计的动作和表情表演了一遍,导演和旁边的演员都点头称赞。
你问什么是潜台词?所谓潜台词是演员表演时不说出口而在心里默念的台词鄂州道观寺庙寺院。平素说戏时经常说出潜台词,以便演员尽快理解,尽快设计出相应的动作表情来。戏班子排戏是相当费脑筋费体力的。
彩排,演员要扮戏,要穿行头,场面要上,跟正式演出差不多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戏班里对彩排特别重视,前台后台,演员场面,灯光布景,搞得正儿八经,直古直令的,就跟正式演出一样,不能有一点闪失。
可是这些铁律在戏校学生彩排时往往不起约束作用鄂州道观寺庙寺院。跟你讲点好玩的。我们每次演出,京剧团的家属和发小们一定都来。台上小演员,台下小观众,大家都相当熟悉。在演出过程中,小观众指指点点,笑声不断,引得小演员也往往忍不住会笑,这就形成了热闹的气氛。老师们都是老戏骨,特别忌讳笑场。笑场就是演员在台上在不能笑的时候随便发笑,这是对观众不尊重,又影响演出效果,戏班会背上坏名声的。可是,小观众哪里管那些个规矩,小演员往往又忍不住,老师们只能望笑声兴叹。当然,事后还是要批评的,还表扬没有笑场的学生。后来,学生经历得多了,就养成不笑场的定力了。我笑过没有?我哪里忍得住,也笑过,还哈哈大笑哩,后来被批评过几回,被爸爸骂过几回,慢慢就改过来了。呵呵!
小戏唱多了,就慢慢开始唱大戏,像《大闹天宫》、《穆桂英挂帅》、《双娇奇缘》、《连环套》、《薛刚反唐》、《十五贯》等等,我们都排演过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排练这些大戏,老师学生都累,当主角儿的更累。我去孙悟空、徐策、岳飞这些角儿,每天都累得吃饭不香、睡觉不宁,但是心情非常愉快。我知道,这是组织上在培养我,师父在培养我,我不能让他们失望,我得争气,让他们觉得培养我没有培养错。爸爸更是常常鼓励我,说是每成功唱完一出戏,就是向我的人生目标前进了一步,离实现祖爷爷的愿望就更进了一步。每唱完一出大戏,爸爸姆妈就要带我去汉口海陆饭店、璇宫饭店或五芳斋去吃大菜,说是犒劳凯旋的战士,还要带上礼物去师父家表示谢意,回家以后,又是一番教育,说是要永远感恩师父师娘,将来有机会的话,一定要照顾师父师娘和师父的儿女。我爸爸说的话,我都能倒背如流。呵呵!爸爸对我的这些教育确实起了作用,文革十年,我从来没有说过师父一句坏话,没有写过一张大字报,更没有在剧团领导组织的批判会上批过我师父一句,我因此被剧团领导多次点名批判过,我也没有改。我爸把我盯得死死的,我思想上一有动摇情绪,我爸就提醒我,有几次还骂我,还差点揍我。我妈总是站在爸爸一边,帮着爸爸说我。在这种情况下,我没有伤害师父一点点。这是我这些年来一直感到自豪的地方。
在演大戏之前,学校领导班子经过研究,把我安排给我师父专门培养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能唱《闹天宫》、能唱《徐策跑城》都是我师父一手一脚教出来的。他教戏非常认真,一招一式一板一眼,抠得厉害,有一点点不过关都不行。他告诉我,接受培养我的任务的时候,他提了一个条件,就是不经他的允许,我就不能上台。领导知道他的脾气,完全同意。所以,我练得很苦,苦到连别的老师都看得不忍心了,可是我师父还是严格要求。每次上台之前,我都得把戏先演给他看。他往那儿一坐,绷着脸,皱着眉,我看着都心跳,因此特别小心,不敢有一点点儿懈怠。没有请场面上的,他用嘴巴将锣鼓点子和胡琴节奏吟诵出来,我根据他哼出来的锣鼓点子和胡琴节奏表演。表演完了,他满意的话,会叫我去他家里吃饭,同时告诉我哪里还可以提高。吃完饭,稍微休息一下,我把师父要我提高的地方再练练。
师父教我练上场也特别严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一般人认为,上场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从幕后面走出来嘛。他们哪知道,戏曲上场跟话剧上场是完全不一样的,有讲究的。戏曲传统剧目中的上场形式,大体归纳一下,约有唱上、念上、舞上和溜上等几种。唱上常用于剧中人物的抒情。例如武汉京剧团名角关正明主演的《宋江题诗》里宋江上场,就是唱上,台词是“在牢营只觉得心头惆怅”,前九个字在二道幕侧幕后唱,在“惆”字收音的时候人物出场,唱完“怅”字用来抒发郁闷、愤恨的感情。念上就是演员在上场门儿幕后念一句台词再上场。像全本《穆桂英》里《穆天王》一折,穆桂英临上场时在幕后喊了一句“众喽啰,人马回山呐”,众喽兵啊了一声再上,然后穆桂英上。舞上经常是用于人物行动性较强的时候,比如在行路时,有的骑马,如《智取威虎山》的杨子荣《打虎上山》那一折就是趟马上;有的夜行,如《夜奔》的林冲走边上。起霸上,常是表现武将的整装待发,像岳飞戏里的《挑滑车》高宠上场就是这样的。舞上在行动中要显露出人物的心情,,如《八大锤》的陆文龙,打败了岳家军,得意洋洋,舞枪而上,如果仅有枪花的形式,而没有心情得意的内容, 就是不好的表演。《白水滩》如果不带《打堂》,青面虎上场时也是用〔九锤半〕,因他两手带铐,只得用搓链子来代替,而其作用是一样的。溜上是这样的,例如《乌龙院》中,宋江自言自语说到“他们逃出虎口,投奔梁山”时,刘唐上场,在后面张望,注意着宋江的行动。刘唐的这种上场,没有任何锣鼓的交代,但他一上来,就要在戏里;而且不能脱离宋江的戏,也不能不让观众注意到。这种溜上,人物在台词上没有交待,但在前面的剧情里有交待,观众一看就明白。另一种溜上,是有交代的,比如《十三妹》中,,两个骡夫黄俊狗和白脸狼去送信,黄俊狗说:“我说的就是这封信呐!”把声音挑起,引出了〔撕边〕接“崩登仓——嘟”,十三妹溜上(也可叫做“暗上”)。师父告诉我,上场看起来简单,其实非常重要。像《闹天宫》里,孙悟空是山大王,众猴拥戴,他本人神通广大,志得意满,因此他上场要舞上,要舞得潇洒,动作不妨大一点,用来表现孙悟空那种得意洋洋的心理。
我爸对我师父的做法百分之百支持,焦叔也支持我师父的做法,说这是师父在把我往成角儿的路上引,别辜负师父的一番苦心鄂州道观寺庙寺院。焦叔跟我讲过一位名角儿对待儿子演出的事儿。话说他儿子在北京吉祥戏院演出《武文华》的万君兆,儿子请父母看戏,他爸爸说:"这几天你妈身体不好,我们就不去看戏了。你好好演吧。"其实,那天他爸爸和他妈在开戏不久,就到了剧场,只是悄悄地坐在剧场的后边。也不知是哪位同学眼尖嘴快,就在他快上场前,那个同学对他附耳言道:"你爸爸和你妈都来了,一进东安市场就让我看见了。"说者很得意,听者却立即紧张起来。话说他扮演的万君兆在头场走边下场时,三个扫堂腿没走完,大带的穗子就缠绕在右腿上,动弹不得了。到他蹬上两张桌子高的院墙往下翻"台蛮"时,耳朵里听扶他上桌子的老师嘱咐说:"别慌,立腰提气。"可他一蹬上桌子就感到身不由己了,一头扎下来,就坐在台上了。强烈的自尊心,使他马上闪出一个念头:"我是名角儿的儿子怎么如此丢人。"当时他真想钻到台毯底下去。演出后,他的妈妈想到后台看看儿子摔着没有,再送给儿子一包糖,安慰一下儿子。可那位爸爸就不一样了,很严肃地说:"行呐,就你这样还要吃糖啊?"夫妇俩到后台,先到主教老师面前道乏致谢,再分别到各衣箱上向各位师傅道乏。走到儿子跟前,他看了看儿子,过了好一会儿,才一伸大拇指,说:"真行,你说我怎么夸你好?"这是一句反话呀,直羞得儿子无地自容,差点哭出声儿来。他冷冷的一句话,使儿子没齿难忘。也怪,从那天起,一向贪玩的儿子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在学校可以经常看到他和同学在练习《英雄义》的枪架子。这位角儿这么说她儿子,是因为这是他儿子啊,老子说儿子还用得着客气吗?记得你有一次在你师父面前演《闹天宫》,你把金箍棒掉在台上了。你师父只是狠狠地嗯了一声,没说讽刺话,也没把你怎么样。是吧?你要是他儿子啊,大嘴巴子早抡过来了,刀坯子早上身了。你师父对你是客气的。你不能嫌师父要求太高。他对你要求高,是对你抱有希望,希望你早日成角儿。千万别忘了师父的恩情呐!你说,我听了两位前辈的这番话,我还能抱怨师父吗?
正是师父这么严格要求我,我才顺利搞完《闹天宫》和《徐策跑城》的彩排,然后正式上大舞台演出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我心里挺得意的哩,没想到,我爸爸给了我劈头盖脸的一顿训。他说:“你演完这两出戏,我和你妈带你到汉口璇宫饭店吃饭,那是为了鼓励你,你可别太得意。你演出的时候,我在台底下看,你的一招一式确实跟你师父一样,可是你注意到没有,你师父演的时候台下经常掌声雷动,可你演的时候台下的掌声有多少,少得可怜!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只是会比划那么两下,境界还差得远。你以后还得多练练,练到你师父的程度,也是掌声雷动。你就真正成功了。大家都喊你“小余盛昆”,你就光彩喽!人家郭玉崑演猴戏演得多好,还只算半个猴子。你算什么?最多算一跟猴毛。”爸爸一番话说得我都快哭了,心想,我演这出戏累得够戗,您还这样说我!不过,我还是记住了爸爸的话,反复练习这两出戏里的玩意儿,再就是仔细观看师父的演出,观看武汉京剧团郭玉崑、陈鹤峰的演出,揣摩他们的技巧所在,争取学到手。
师父教我的玩意儿多了去了,耍花枪、耍花刀,练剑使鞭舞大锤,打出手,还特别教我走边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什么是走边?一种说法是因为戏剧中人物因怕人看见而多在墙边、道边潜身夜行,故而称“走边”。京剧圈里有种说法,就是《恶虎村》的黄天霸走边最难,《夜奔》的林冲走边最累,《蜈蚣岭》的武松走边最吃功夫。谁能拿下这三出戏里的走边,谁就是这个(大拇指)。这三出戏,数《夜奔》最难。戏剧界里有这样的说法:“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不懂吧?我告诉你。《水浒》你一定看过,林冲在山神庙杀了企图谋害他的陆谦等人,要上梁山。在一路上担惊受怕,《夜奔》这出戏表现的就是林冲这种心情。这种心情在舞台上就要通过动作表情来展现。这既讲究唱工又讲究做工,身段非常繁复,并且整出戏都是边舞边唱。几乎每个字都有身段,要求演员一招一式不得含糊,而且需要满宫满调地唱昆腔,这对演员的表演技术和功力都要求很高。一般演员是拿不下来的,能拿下这出戏的演员演一场下来往往累得够戗。我师父教我这出戏十分严格,抠得厉害,足足教了半年,我在他面前表演了十几次才勉强过关,同意我先彩排再登台。
你问这出戏是谁弄出的?听师父说,这出戏原本是昆曲,后来京剧大师杨小楼在上海向牛长保学习昆曲《夜奔》,增加了武打,将这出戏改造成一出京剧大戏,《夜奔》从此也成为京剧的常演剧目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不过京剧《夜奔》虽然是京剧曲目,唱的仍是昆曲牌子。
为什么唱昆曲牌子?我想呢,是为了保持它原有的特色吧鄂州道观寺庙寺院。京戏里,昆曲有两种,一种是苏昆,就是用江浙口音唱;一种是京昆,就是用北方口音唱。京剧里的《春香闹学》,全剧唱昆曲,是苏昆;京剧里的《拦马》、《桂枝写状》,全剧唱昆曲,是京昆。有的戏里,只是有的人物或者有的唱段用苏昆或京昆,像京剧《挑滑车》里只有高宠唱京昆,像《左维明巧断无头案》里,杀人犯荀含春只在受刑时唱了一段苏昆,别人唱都是京剧曲调。唱京剧用的是胡琴,唱昆曲用的是笛子,京剧里面叫吹腔。
你问女怕《思凡》是怎么回事?是这样的:清朝初年,昆曲吸收了《孽海记》中的《思凡》与《下山》两出戏,保存原有的唱词,经过加工,成为著名昆曲折子戏鄂州道观寺庙寺院。戏中讲述了明清时期,体弱多病、出生贫寒的女孩往往会被送去道观与尼姑庵寄活,她们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却被迫过着非常寂寞的生活。在尘世人欲和宗教法门两者之间苦苦挣扎。一个叫色空的小尼姑内心尤其苦闷。有一天,尼姑庵里那些顽固的老尼都有事外出。色空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逃出尼姑庵,去寻求她向往的生活。为了表现色空深沉细腻的心理状态,改编者加入了丰富的舞蹈身段和表演技巧。这对演员的素质要求特别高,没有深厚扎实的功底,演员是演不好这出戏的。所以女怕《思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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