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小品一束: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文房小品一束
︱扬之水︱
一、卧读书架
《卧读书架赋》
伊国工而尝巧,度山林以为格遂宁道观寺庙寺院。既有奉于诗书,固无违于枕席。朴斫初成,因夫美名。两足山立,双钩月生。从绳运斤,义且得于方正;量枘制凿,术仍取于纵横。功因期于学术(一作殖),业可究于经明。不劳于手,无费于目。开卷则气杂香芸,挂编则色连翠竹。风清夜浅,每待蘧蘧之觉;日永春深,常偶便便之腹。……其始也一木所为,其用也万卷可披。
文长,这里只是摘要遂宁道观寺庙寺院。作者杨炯。初唐时候,印刷术尚未发明,书皆卷轴式,阅读则须双手卷持,自然不很方便。“风清夜浅,每待蘧蘧之觉”,用《庄子》之典;“日永春深,常偶便便之腹”,用后汉边孝先故事,不过切卧读之意。日本正仓院藏有一件“紫檀金银绘书几”,小小的方座上一根立柱,柱上一根横木,横木两端各有一个圆托,圆托里侧则为短柱,柱上两个可以启闭的小铜环。若展卷读书,便可启开铜环,放入卷轴,是所谓“开卷则气杂香芸,挂编则色连翠竹”,“不劳于手,无费于目”也;“两足山立,双钩月生”,立柱上面的展书架,其制与杨炯所咏,若合符契。而我们难得在读书人的欣悦中,看到前书册时代读书方式的一个细节。又有晋城博物馆藏一件青莲寺出土的北齐乾明元年昙始造像碑座,其中一侧榜题“波林罗”之下方是坐在方榻上的僧人,右侧一个经架,式样与正仓院藏紫檀书架几乎无别。紫檀金银绘书几通高58厘米,用于“卧读”,固然尺寸偏大,但卧读书架的形制与样式与此经架相仿应该是不错的。卧读书架的创意或者就是来自经架,经架也多在敦煌唐代壁画中构成叙事,可见它的使用在这一时期之普及。项斯《寄坐夏僧》:“坐夏日偏长,知师在律堂。多因束带热,更忆剃头凉。苔色侵经架,松阴到簟床,还应炼诗句,借卧石池旁。”释子读经与士子读书竟是一般况味。
卧读书架
〔日〕正仓院藏
二、方水滴子
质由良冶就,心向主人倾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外倣片金制,中藏勺水清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兔毫芳露染,龙尾湿云生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终令双眸炯,曾窥妙女成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方水滴子》
作者万俟绍之,字子绍,为绍兴年间右相万俟卨的曾孙,著有《郢庄吟稿》,已佚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全宋诗》存其诗二十三首。此诗之水滴子,即砚滴。兔毫指笔,龙尾指砚。
砚滴的历史很古老,汉代即已广泛使用,流行样式之一,是兽口衔一个小小的耳杯,而以铜制品为多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唐代砚滴造型颇见新巧,尤以瓷器为著。扬州唐城遗址文物保管所藏长沙窑青釉加彩螭梁砚滴,主体部分制如小壶,弓身伏在顶端的一只小螭为柄,螭口为流,绕壶贴饰模印的三朵小花。温州市郊锦山出土时属五代的一件瓯窑曲流砚滴,通高11.6厘米,是一个瓜棱小壶,瓜棱下边探出卷曲的长流,中腰却被瓜腹伸出一个合掌的圆环抱住,扁宽的半环式壶柄上贴饰一只蝉。晚唐诗僧贯休有《水壶子》一首,诗曰:“良匠曾陶莹,多居笔砚中。一从亲几案,常恐近儿童。卓立澄心久,提携注意通。不应嫌器小,还有济人功。”小壶口流多曲,便于控制水流,口流根部做出两手捧持的样子也有小心慢倾的意思。弯柄表面贴饰一只蝉则暗喻水清,与诗所谓“澄心”是一样的。
两宋砚滴常见的式样为蟾蜍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刘克庄《蟾蜍砚滴》:“铸出爬沙状,儿童竞抚摩。背如千岁者,腹奈一轮何。器较瓶罂小,功于几砚多。所盛涓滴水,后世赖余波。”此类砚滴,颇有实物可见,如北宋越窑青瓷蟾蜍砚滴、龙泉窑青釉蟾蜍砚滴,又四川遂宁金鱼村南宋窖藏中的青白瓷蟾蜍砚滴,等等。虽同为蟾蜍,而形态各异,各见制作之巧。宋元流行的又有一种牧童骑牛砚滴,与此际颇多佳制的以牧童为题材的绘画正相一致。浙江泰顺元代窖藏中有粉青釉牧牛砚滴,韩国新安海底中国沉船遗物里有青白釉和青白釉铁斑纹牧牛砚滴,几件造型大体相同。邵清甫《牛水滴》:“铜牛肚里虽无物,中有深深似涧渊。牧童不暇闲吹笛,苦为诗人滴砚泉。”虽与这里的几例材质不同,但式样一致。牧牛砚滴的创作构思大约更多着眼于与书房主人的田园之思相合,正如与它同时的绘画。
就实用而言,砚滴的要求是长葆“澄心”才好,当然还要注水如涓滴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刘子翚《书斋十咏·砚瓶》:“小瓶防砚渴,埏埴自良工。怀抱清谁见,聊凭一滴通”,述其要义甚明。既曰“埏埴自良工”,则所咏为瓷砚瓶。
万俟氏笔下的方水滴子是铜质,此器并非以造型新异取胜,它的好,在南宋赵希鹄《洞天清录》中说得很明白:“白玉或瓘子玉,其色既白,若水稍有泥淀及尘污,立见而换之,此物正堪作水滴,上加绿漆荷叶盖盖之,盖侧作小穴,以小杓柄嵌穴中,永无尘入遂宁道观寺庙寺院。”这里说的是玉,方水滴子乃金属制品,其质自然远逊,不过防尘的作用却没有不同,诗所谓“中藏勺水清”也,且清如双眸,守着主人作得画成。南京江浦黄悦岭南宋张同之夫妇墓出土略如拳大的一件铜水盂,四方形,口圆有盖,其上一个莲苞钮,盖侧开出一个小缺口,缺口里插着一柄银水匙。同之,词人张孝祥之子。宋诗中的“方水滴子”,此器正是最为恰切的对应。宋人日常生活的诸般精致,在文房雅具中更见出经营,难怪它又被一一收拾到诗里。且此诗、物,或者说是如此设计构思,并不曾被世人忘却,此后数百年仍有此式水盂现身书案。旧金山亚洲艺术博物馆藏乾隆景德镇窑青釉水盂,便以玉一般的美质延续着宋人的一点巧思。
(宋) 佚名牧牛图(局部) 绢本设色
纵142厘米 横102厘米 福建省博物馆藏
三、榰案木
匠余留片木,榰案定欹倾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不是乖绳墨,人间地少平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书斋十咏·榰案木》
书斋里,与笔砚相伴的常常是瓶花与香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南宋韩淲《轩窗薝卜瓶浸佳甚》:“瑟瑟风声去复还,薄烟轻日小窗闲。铜壶更浸新薝卜,香扑书帘笔格间”;宋末黎廷瑞《秦楼月·梅花十阕》:“叶叶里。一枝冷浸铜瓶水。铜瓶水,飞英簇簇,砚屏香几”,诗词写花,也写出花之友,可见书房清景。不过书斋中的榰案木,却非雅物,难得见于诗人笔端,虽然在一般居室内铺砖尚不是很普遍的时代,它本是常备之物。有意思的是,永乐宫元代壁画中道观斋供一幅,竟绘出这榰案木,且正是用它来垫平桌脚的情形,教我们意外见到诗中生活场景的真切。刘克庄的《赠翁卷》“有时千载事,只在一联中”,《榰案木》中的“不是乖绳墨,人间地少平”,因物而起的一点感慨,也有如此的韵致。
关于诗作者刘子翚,钱锺书《宋诗选注》“刘子翚”条下,有一段很长的议论,其中说道:“他也是位道学家或理学家,宋代最大的道学家朱熹就是他的门生”,“假如一位道学家的诗集里,‘讲义语录’的比例还不大,肯容许些‘闲言语’,他就算得道学家中间的大诗人,例如朱熹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刘子翚却是诗人里的一位道学家,并非只在道学家里充个诗人。他沾染‘讲义语录’的习气最少,就是讲心理学伦理学的时候,也能够用鲜明的比喻,使抽象的东西有了形象”。不过说到理学与诗的关系,徐玑的一联似乎可用,即所谓“悟得玄虚理,能令句律精”,而它出自永嘉四灵之一,也令人觉得很有意思。
四、捧砚小猴
绕宅无非罨画山,吟台更对好峰峦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锦囊低挂花梢上,玉子轻敲竹荫间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小砚买来猴解捧,异书编就鹤同看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主人出赴功名会,涧水自清云自闲遂宁道观寺庙寺院。
——《题赵恕可山台》
作者许棐,亦江湖派之属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宋诗纪事》卷六十五:“棐字忱夫,号梅屋,海盐人。嘉熙中,隐居秦溪,于水南种梅数十树,自号梅屋。”《题赵恕可山台》,算是梅屋诗中较有名者,几种宋人诗选都选录了这一首。梅屋诗别有《赵山台寄诗集》一篇,可知赵氏是与他颇有往还的一位诗人。梅屋喜为清幽之居写照,四库馆臣虽对他评价不高,但仍赞之曰“咏歌闲适,摹写山林,亦时有新语可观”(《四库全书总目·〈梅屋集〉提要》)。“小砚买来猴解捧,异书编就鹤同看”,似乎是此类诗中最常用到的句意和句式,所谓“蒲座夜闲猫占卧,笋舆春暖鹤随行”(《赠龚彦质》);“数亩竹阴惟欠鹤,半池山影不妨鱼”(《题吴叔清郊居》);“夜静只凭猿守宅,昼闲时有鹤升堂”(《数椽》);“猿当吟案立,鹤趁钓船回”(《题张俞仲竹屋》),皆是也,而其中不免生硬之句,如“惟欠鹤”“不妨鱼”之类,不过“小砚”句却觉得自然,且情景或真。又是巧得很,出自南宋人的一幅《猴侍水星神图》,正有着小猴捧砚的情景。水星即辰星,五星之一。五星神图很早就是绘画中的题材,苏洵《吴道子画五星赞》:“辰星北方,不丽不妖。执笔与纸,凝然不嚣。妆非今人,唇傅黑膏”。故宫博物院藏南宋无款之《摹星宿图》,其中的水星神,乃“执笔与纸”,顶踞一猴。而这一幅《猴侍水星神图》画中布置更多人间气息,用它来为梅屋诗配图,岂不正好。捧砚,本在猴子们容易做到的诸事范围之内,只是诗中画中,皆非常见。清丁克柔《柳弧》卷六曾提到一种“笔筒猴”,曰:“四川多猴,小者四五寸,名笔筒猴,价甚贵,不可多得。善伺人意,饲于笔筒中,教之磨墨,磨墨后入筒中,俟写字毕,一唤即出,据砚舔食余墨,甚有意思。如得一对,尚可育子,每对约值百金云。”这一则记事也很有趣,却不知它与捧砚之猴是否同宗,姑录此备考。
(宋) 张思恭猴侍水星神图 (局部) 绢本设色
纵121.4厘米 横55.9厘米 〔美〕波士顿艺术博物馆藏
五、镇纸与镇尺
前节说到的方水滴子,出自南宋张同之夫妇墓,同墓所出又有一对带捉手的铜镇尺遂宁道观寺庙寺院。与此类似者也见于福州茶园山南宋许峻墓,镇尺上且满饰精细的回纹。镇尺可镇书也可压纸,南宋马远在《西园雅集图》中把它描绘得清楚。北宋韦骧《花铁书镇》:“铁尺平如砥,银花贴软枝。成由巧匠手,持以镇书为。弹压全繄尔,推迁实在台。不能柔绕指,方册最相宜。”陕西蓝田北宋吕氏家族墓地出土一件铁书镇,长31.2厘米,宽1.7厘米,“尺平如砥”,中有一个蘑菇头的捉手。唯通体光素无纹,而未如诗人的花铁书镇以“减铁”工艺嵌作折枝花,即所谓“银花贴软枝”。当然压纸也还另有专用之器,刘子翚《书斋十咏·压纸狮子》:“镇浮须假重,刻石作狻猊。偶以形模好,儿童竞见知。”此压纸狮子,便是镇纸。镇纸原是从席坐时代用作压席角的石镇、玉镇、铜镇变化而来,坐具改变之后,席镇渐入文房,改换用途而用作压纸或绢帛的两个角。或旧物利用,或模仿旧式,多为造型浑圆的各种小兽,虎、豹,牛、羊,又或蟾蜍、辟邪之类。传世与出土的实物都有不少精品,画作中也可见到它的陈放,如故宫博物院藏南宋《孝经图》。前引《西园雅集图》中,与镇尺同时使用的便有一枚镇纸。北宋吕氏家族墓地出土一枚白石压纸狮子,正是诗人所咏“刻石作狻猊”。又浙江诸暨南宋董嗣康墓出土石雕犀牛镇纸一对,衢州南宋史绳祖墓出土玉兔镇纸一枚,都是可爱当令“儿童竞见知”的文房小品。
镇尺也称压尺,又或界尺,当然它与专用于作界画的界尺并非一物遂宁道观寺庙寺院。镇尺的出现或与写字作画使用纸张的大小变化相关,根据研究者的测定和统计,此项变化比较明显的分界大致在唐宋之际,而这也正好是书案由小向大逐渐变化的时期。镇尺与镇纸不同。镇尺如尺,不过中间做出捉手,捉手多取兽形,材料也多为玉、石和铜,并且总是成对。镇尺初有别号,称作“由准氏”,见《清异录》;又称作“隔笔简”,见宋《国老谈苑》卷一:太宗“以柏为界尺,长数寸,谓之隔笔简,每御制或飞宸翰,则用以镇所临之纸”。可知它的压纸,是为着书写时做一个界划行间距离的参照,南宋林洪作《文房图赞》为诸物委以官职,镇尺即得名“边都护”,宋人咏镇尺也多取此意。如北宋张方平《谢人赠玉界尺》:“美玉琢温润,界尺裁方直。非惟立规矩,亦以端简册。”又南宋刘子翚《书斋十咏》中的“界方”一题,所咏也是镇尺:“抄书防纵逸,界墨作遮阑。妙用谁能识,心端笔自端。”考古发现的宋代镇尺以实用的金属制品为多,前举北宋吕氏家族墓、南宋张同之夫妇墓出土镇尺,均与《文房图赞》中的“边都护”式样一致。明代镇尺制作转精,因使它不仅为实用物,而且可成案头清玩。上海宝山区顾村朱守城墓出土玉钮黄花梨木镇尺和玉钮紫檀木镇尺各一柄,贴伏在上的玉雕仿佛镇纸与镇尺的合一,而木的朴雅与玉的温淳,在此又正好共同完成质地与造型的完美结合。
(宋)佚名 孝经图(局部) 绢本设色
纵43.8厘米 横823.7厘米 故宫博物院藏
六、竹臂搁
席坐时代的书案既矮又小,容物不多,席坐书写之际,则它既不宜为凭,也不足为凭,因此那时候的书写自然是悬肘、悬腕,当然用不到臂搁遂宁道观寺庙寺院。臂搁或曰臂格的出现约当北宋,时称笔几。北宋谢薖《次韵郄子中所藏笔几》云:“小琴承臂笔纵横,章草真行随所欲”,可知这一件笔几是做成琴的样子。谢氏又有诗题作《李成德作二笔几,以其一见遗,云得样于郄子中家,并示长句,辄次其韵奉酬》,句云:“琴不安弦制奇古,可怜不入文房谱。鼠须龙尾玉蟾蜍,与汝俱成会心侣”,则这一件同样为琴式。而它也很可能是为着与制为琴式的砚台相偕。广东佛山市澜石镇鼓颡岗墓葬出土一方宋代琴式端砚,或许可以作为这一推测的实证。南宋魏了翁又有诗答谢薛绂见遗玉臂格,不过诗中没有提到臂格式样究竟如何。臂搁在两宋文房诸器中似乎还不大引人注目,见于吟咏者并不多,然而“可怜不入文房谱”究竟是北宋情景,南宋末年林洪作《文房图赞》,“竺秘阁”便已俨然大雅堂中的翩翩君子,且适为琴式,而号“无弦居士”。宋代臂搁实物,所知只有台北故宫博物院藏一件传世品,为官窑天青釉臂搁,形如半剖的竹段,器底有乾隆四十二年(公元1777年)题诗,所谓“瘦金笔法搁臂肘,羲之悬腕或弗取”,算是说出臂搁的一点道理。宋人咏及的玉臂搁,目前能够看到的也只有明代物。台北故宫博物院藏明“子刚”款青玉竹节臂搁,也取式于半剖之竹,其上浅刻竹节,又有风姿秀逸的半竿斜斜饰于其表,近缘处有“子刚”款,是臂搁中的精品。臂搁的制作以清代为盛,并且竹制品是大宗,而明代已开启先声。李军《明清竹刻》著录一件宁波市天一阁博物馆藏明于蒨留青秋塘浮游图臂搁,其技法颇有些独特,类似作品后世也很少见。臂搁右上方题诗一首,末署“禅学道人”。“禅学道人”是于蒨晚年之号,于蒨为明末金坛书画家,活跃于万历年间。
(宋)马远 西园雅集图(局部) 绢本设色
纵29.3厘米 横32.3厘米 〔美〕纳尔逊-阿特金森艺术博物馆藏
七、紫檀笔筒、翠毫笔
文房用具中,笔筒出现得最晚,它与竹刻木雕工艺结合并且繁荣兴盛,或与明代中晚期竹刻艺术的发达相关遂宁道观寺庙寺院。故宫藏一件明紫檀雕九螭笔筒,流云地子上浮雕九螭一凤,蜿蜒回旋的曲线使剧烈蟠卷的肢体显得随心所欲般柔软,螺钿嵌出双睛,方见其凌厉之气。口沿一周嵌螺钿、绿松石、青金石做成的瑞兽与缠枝花卉,不多的亮色,却令整个图案变得华丽光鲜。与此器风格近似者,又有一件明代透雕双螭纹竹香筒,二者都可以说是从玉器中的螭纹取式。而螭纹正是明代仿古纹样中最常用到的一种,尤以玉器为多。
笔的装饰讲究,早见于文献记载,可以说古已有之,只是这种做法始终不是很普遍,毕竟毛笔以实用为目的遂宁道观寺庙寺院。不过随着文房用具的趋细趋精,明清宫廷御用笔的精工细制也登峰造极。檀香木、玳瑁、象牙,又雕漆、彩漆、黑漆描金,等等,笔管材质不一,而各呈其技。如故宫藏明万历黑漆描金龙凤管羊毫笔、檀香木雕龙凤管翠毫笔,又明玳瑁管紫毫笔,作为艺术品看,不能不叹其精好,虽然已是奢华为愈,风雅为远。三支的笔锋均为葫芦式。其中翠毫笔的所谓“翠毫”,是指翠鸟的羽毛,在此用作覆在笔毫柱心之外的披,亦即副毫,本是用以调和毫毛的软硬程度,而翠蓝色的羽毛且微呈变幻的绮丽光泽,又未尝不是一种珍异的装饰。
八、黑漆螺钿洗
先秦时代,贵族的洗手方式很是讲究,须持匜者一,捧盘、奉巾者各一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匜用来舀水注手,盘则用于承接盥讫之水,这一“慢动作”便称作沃盥(沃是自上注水,盥是用水冲洗双手)。《礼记·内则》云:“进盥,少者奉槃,长者奉水,请沃盥。”奉水即奉匜,是水盛匜中也。承接弃水的盘,则或称作洗。《左传·僖公二十三年》曰晋文公重耳当年流亡至秦,“秦伯纳女五人,怀嬴与焉。奉匜沃盥,既而挥之。怒曰:‘秦、晋,匹也,何以卑我?’”。怀嬴是晋怀公的妻子,自有身份,重耳盥手罢,不以巾擦拭,却是采用“挥”亦即甩手使干的办法,此非礼也,于是惹怒了怀嬴。美国大都会艺术博物馆藏传李唐《晋文公复国图》所绘,便是“奉匜沃盥”的场景。一人沃盥,而三人服役,少则亦须二人,实在过于烦琐,至于汉代,这种方法已不流行。
两宋瓷器中,一种体量稍大的平底或浅底深盘,今人多称之为“洗”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只是这一命名是很奇怪的——它用来“洗”什么呢?站在宋人的立场,可以说用盘匜洗手的时代早已远去。如果是洗笔,在同时代的文献、图像中,却都找不到它的痕迹。林洪的《文房图赞》所举文房诸物中,有砚滴、水盂,却没有“洗”。南宋与明初几种版本的《碎金·家生篇》“士具”一项,所列诸器有砚篮、笔墨、书筒、砚匣、笈笥、书架、笔架、糊筒、滴水、裁刀、书剪、书攀、牓子匣、镇纸、压尺、界方,应与笔架、糊筒、滴水等同为“士具”的“洗”,此中亦不见。而它在当时却很可能是花器,此说见《宋代花瓶》。
作为文房用具的洗,兴盛于明清遂宁道观寺庙寺院。实用之具,多为瓷器。制作考究的漆器——比如故宫藏明晚缠枝莲纹嵌螺钿黑漆洗,或许只是用作陈设的文房清物。此件之外,故宫尚藏有一件鹭鸶莲花纹嵌螺钿黑漆洗,时代与它相当,尺寸相仿,造型、做工也很一致,似是一对。所谓“嵌螺钿”,即以螺钿为笔墨,设色敷彩,在漆底子上镶嵌图案。螺钿分薄与厚两种,一般说来,薄胎的轻巧之器镶嵌多用薄螺钿。螺钿的嵌片每依纹样所需形状来裁切,拼合之后的接缝便自然成为画面中的线条。或有物象仅仅如此尚不能表现得完全,于是再添饰划文,比如花叶之筋须,比如禽兽之羽毛,等等。这一对嵌螺钿黑漆洗的独特之处,却在于所有的花纹均用窄条的螺钿嵌出,图案不再添加任何花纹,螺壳皆闪白光,并无他色,而以最少的色泽见出花叶繁丽间的光影陆离。
(明) 杜堇 古贤诗意图 (局部) 纸本墨笔
纵28厘米 横1079.5厘米 故宫博物院藏
作者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研究员
(编辑:刘谷子)
︱全文刊载于北京画院《大匠之门》㉝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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