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畸塔沧桑: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畸塔沧桑
一
我的老家在河南省通许县一个偏僻的小乡村,村庄的名字叫罗勺头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我不知道它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一个名字,村里似乎也没有人知道。十几年前,我离开那里的时候,村里还不足百户人家,不通公路,不临铁路,也没有几间象样的房子。开封是离它最近的城市,大约有120多里。当时搭车去开封,必须凌晨起床,顶着满天的繁星,踩着干硬的土路,跑到十里以外的小镇四所楼,去赶那辆每天仅跑一趟的长途汽车。
坐着汽车晃晃悠悠来到开封,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呢?我反反复复想过许多次,却始终坚信是繁塔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它就在我进城必经的路边,被郁郁葱葱的绿树簇拥着,看上去很近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其实,禹王台的北大门就临着那条路,当然更近,但那座高台连同台上的楼殿亭阁,全被层层叠叠的树木埋住了,连影子都看不到。就在那密密匝匝的绿树之上,有个古朴敦厚的庞然大物探出半身,通体赭黄,塔身肥硕,塔顶尖尖,远远望去就象一只巨大的编钟,似乎还正发出铿锵悠长的乐鸣。
就这样,繁塔更早地走近了我的记忆,成了我心目中这座城市的标志和象征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每次从家乡来,一看到繁塔,我便会兴奋地意识到:一个幸运的乡下孩子就要走进这千年古城了。
从青年步入中年,从乡下人变成城里人,我在这座城市里度过了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这些年来,我满怀好奇,几乎走遍了城市的角角落落。从家乡到开封的那条路,我仍然在走,多则十几趟,少则三五趟,年复一年。每次路过繁塔,我都会象初次进城一样,透过车窗怔怔地遥望那幽怪的塔影。然而,一晃十几年过去了,直到今年四月底,我才第一次走近它。
从内心来说,我并不愿意冷落繁塔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刚进城求学时,繁塔曾是我最想去的地方。我在迷宫般的街巷里穿行,不止一次徘徊在繁塔四周低矮的民居之间。在东一头西一头的乱闯乱撞中,无论何时抬起头来,那座古塔都近在眼前,似乎只须再走几步,就可以拜到它的脚下。可是,绕来绕去,直到转迷了方向,最终也未能找到通向它的入口。
我不是一个好的恋人,不够顽强,不够执着,心还渐渐凉了下来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悄悄问一问身边的开封人:你去过繁塔吗?见十个有九个摇头,自己也就觉得踏实多了。——不就是一座破破烂烂的砖塔吗?有什么好看的?不去也罢。
十几年匆匆而逝,仿佛只是瞬间根河道观寺庙寺院。繁塔似近却远,对我始终蒙着一层神密的面纱。若不是一个偶然的变故,我真不知道自己何时才会复萌登临古塔的念头。
今年四月,北京一家报社来河南采访,计划只在我们这儿待两天,然后去洛阳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两位记者都是我文字交往多年的朋友,又都是第一次到开封来,我想尽量让他们多看些地方,日程安排得很满。两天下来,除正常采访,平时常去的景点也见缝插针基本逛完了。没曾想,就在互说告别话的晚宴上,洛阳方面突然打来电话,说他们那里出现了意外情况,让我挽留记者多住一天。
这陡然多出的一天让我有点犯难:在开封城里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值得一去的地方当然还有几个,但要填满整整一天,三两个小景点显然不够,带朋友到哪些地方去更好呢?
第二天下午,大约五点来钟,疲惫的汽车最后终于开到了繁塔脚下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让我意想不到的是,朋友仰望古塔,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开封有这么好的地方,怎么不早带我们来呢?”
二
陪朋友在开封游览,我一般是不请导游的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但对繁塔心里终究没底,就请了一个。
她叫李冰,穿湖蓝色长裙,披一肩长发,是个文静而又秀气的女孩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我们是在延庆观遇到她的,因为印象极好,就请她上车为我们带路。路上,闲扯了几句,才知道她竟然毕业于河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读过四年旅游本科。记者朋友惊讶地望着她,不住地摇头说:“可惜了!可惜了!”一位朋友与我开玩笑说:“我回去后给她发几篇文章,你拿着去找领导说说,想办法把她调到你们那儿行不行?”我笑笑说:“如果她愿意去,我当然可以试试。”稍稍沉默了一下,我又轻轻叹了口气说:“去我们那儿又能好到哪里去呢?说实话,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还恨不得马上离开呢!”李冰静静地听着,淡淡地笑着,始终一言未发。
越过陇海铁路,汽车便一头钻进了曲曲折折小胡同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路面坑坑洼洼,巷宽不足4米,汽车驶过,尘沙飞扬。胡同里的民房多为青砖小瓦,高低不一,却是同样的破旧不堪,感觉酷似我十几年前离开的那个村庄。路边的墙壁上不时有红色油漆草草刷出的箭头出现,箭头的正前方写着“繁塔”字样,原来这就是指示方向的路标。我以前来的时候从未见过,看样子可能是最近才刷上去的。爬坡上岗,七绕八拐,箭头渐渐也失去了作用,司机只好停下车来,请示路该如何走。如果没有李冰,我怀疑这次极有可能一如当年,仍会让我们扫兴而返。
汽车在一片碎砖断瓦间停了下来,再看我们亲爱的司机同志,早已被汗水浸透了衣衫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一位记者朋友说:“刚开始听你说来繁塔几乎没有路,我还不大相信,现在没法不信了。”
眼前的地势较四周陡然高出许多,黄土堆积成岗,状如残损的高台,隐隐透出浑厚的气势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我想,这里应该就是那座被北宋东京城里的人们津津乐道的繁台了。
“台高地迥出半天,了见皇都十里春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宋初诗人石延年这句诗,描绘的就是当时名动京师的繁台春色。每到春暖花开之际,人们纷纷出城,在明媚的阳光中踏青郊游,登繁台观赏明丽的自然风光。繁台高旷景美,春天生机盎然,“繁台春色”也被列为汴京八景之首。
此时也正值春天,繁台的美丽风光又在何处呢?残破的民房,零乱的树木,废墟般遍布砾石瓦片的街道,被雨水冲得伤痕累累的沙岗……让人实在难以想象这里曾经怎样的迷人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沿着长长的土坡缓步而行,背上驮着沉甸甸的阳光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暖风涌动如浪,往身上一阵阵地猛扑;脚下硬沙坚挺,泛着闪闪的光芒。回过头来,西斜的太阳悬在半空,白白胖胖的,好象一张正在嘲笑着我们、也嘲笑着历史的圆圆脸庞。
迎面一扇小门,宽约三尺稍余,两边青砖垒垛,中间向天敞开,不见任何标记根河道观寺庙寺院。门前有两个衣衫邋遢的中年妇女坐在树荫里正东张西望,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蹲在旁边玩着石子。门南测是一间小房子,形如窝棚,又象在墙上挖洞而开的小卖部。就在那个墙洞般的小窗口上方,依然是红色油漆草草刷出“繁塔”二字,大字下面还有四个黑色小字:“门票五元”。
李冰和中年妇女似乎很熟,上前亲亲热热打了招呼,随后一个女人慢慢悠悠地起身,进“窝棚”卖票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不知是因为很难见到游人,还是有李冰相陪的缘固,两个女人显得格外热情,戚戚喳喳说了一阵子话,才闪出路来放我们进去。
这里无疑是开封最小的景点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当院一塔耸立,就象一棵被旧砖碎石圈垒起来的大树,树与墙之间那道窄窄的圆环,就公园的院子。塔基高高,青砖漫地,四周民居屋檐前晾晒着花花绿绿的衣服,似乎也是景点的一部分。站在门口那棵粗大的泡桐树下放眼四顾,只有从参差不齐的民居间悄悄探过墙来的青枝绿叶,才带着一丝春天的气息。
可是,当我们抬起头来,仰望古塔,立即就被它那奇异幽怪的残缺之美震憾了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三
繁塔是一座容易让人羞愧脸红的古老建筑根河道观寺庙寺院。“繁”字,在这里读po(婆),许多人张口就会念白。它原名叫兴慈塔,传说过去附近居住的都是繁姓人家,故得俗名繁塔。
五代后周时期,开封正日益走向空前的繁荣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周世宗显德二年,高旷的繁台之上,一座规模巨大的寺院落成了,而寺院落成的那天,恰好是周世宗柴荣的生日。柴荣非常高兴地把这里定为自己功德院,还亲题寺额,赐名“天清寺”。
有了皇家扶持,天清寺身价倍增,迅速成为京都名刹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柴荣英明神武,是百年不遇的有志明君,可惜他只当了五年半皇帝,便撒手人寰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年仅7岁的柴宗训继位后不久,赵匡胤发动陈桥兵变,轻轻松松篡得皇位。可怜柴宗训一袭白衣,被软禁在天清寺内,孤独地活到20岁,一病身亡。
赵匡胤当然没有脸面再到先主的功德院进香祈祷,但天清寺却并未因宋廷的冷落而停下发展的脚步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它凭着享誉四方的名气,得到了民间的广泛支持,依旧香火旺盛,游人如织。
宋太祖开宝七年四月初八,天清寺内,佛乐齐鸣,清烟缭绕,400多名僧众齐聚大殿,纪念佛主诞辰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主持高僧在法会上朗声宣布:定光佛舍利已送至本寺。于是,众僧议定建塔供奉。
一砖一木全仗民间捐助,而且工艺复杂,繁塔时建时停,进展缓慢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有资料证明,它至少在开工17年之后还未落成。
落成后的繁塔为空心楼阁式青砖建筑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塔高九层,象征九天,每层以5%的缩进率向上收缩;塔身改传统佛塔的四角形为六角形,以减小冬季猛烈的北风对宝塔的损害。这样的设计,至今想来仍能给人以震撼。
繁塔建在高台之上,巍峨壮观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塔高“二百四十尺”,折算可达73米,直插天际,险峻之极。北宋诗人苏舜钦登上了繁塔,这样写道:“我来历初级,穰穰瞰市衢。车马尽蝼蚁,大河乃污渠……”诗人梅尧臣却惧其险望而止步:“苟得从而登,两股应已挛。复想下时险,喘吁头目旋。”
然而,我们眼前这座繁塔,虽然高大魁悟,却已是一座仅为三层的畸形怪塔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它头小肚大,下粗上尖,三层大塔犹如倒扣的水缸;顶端陡然窜出细细塔尖,就象缸底插了根筷子。笨拙雍肿的体态,有种厚实肥硕之美,酷似膀大腰圆的古代武士。这奇特的造型与古人的描述,显然已判若两塔。
沿塔基缓步而行,可见塔身遍嵌佛砖,一砖一佛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虽经千年风雨,有的佛砖已残缺不全,但千姿百态的佛像却仍然呼之欲出。佛祖、文殊、普贤、准提、十二臂观音、十六罗汉……每块砖上的佛像相貌迥异,活灵活现。
李冰告诉我们,在繁塔内外的一百多种佛砖中,仅有一种人物造型不是坐姿,那就是行走中的玄奘法师像根河道观寺庙寺院。玄奘是著名高僧,但在诸神面前显然排不上位置。那么。他为什么会被请上繁塔呢?原来,玄奘是印度大乘有宗的正宗传人,而且开创了在唐代盛极一时的法相唯识宗。对于这样一个弘扬佛法、建教立宗的大德法师,佛教中人也习惯称其为菩萨。由于他不畏艰险、西行取经,他的形象便被定格为独行。
没有香客,也不见别的游人,小院显得极为安静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李冰的声音绵软轻柔,语调缓缓,就象在和朋友倾心漫谈。脚步跟着她的声音游走,眼睛随着她的手势移动,广阔无边的想象在脑海中驰骋。这时,我恍然意识到,记者朋友夸繁塔好,想必很大程度上是缘于这种气氛、这种安静。
太阳挂在西边的树稍上,阳光依旧灿烂根河道观寺庙寺院。站在塔底向上遥望,青天深邃,白云缭绕,古塔正散发出奇丽的光彩。在半腰残损的塔檐间,有几株荒草横生,随风轻轻摇曳。
记者朋友忍不住叹道:“塔只剩下三层就这样高大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如果九层完整的保留下来,又该是什么样子呢?”
李冰微笑着说:“传说中有句话是这么说的:睛天,塔尖上挑着太阳;雨天,塔腰里行云闪电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真可惜!看不到了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可是,好好的一座塔,怎么会拦腰折掉一半,而另一半基本完好呢?”
四
关于繁塔毁半的缘由,开封的民间传说有很多种说法,其中流传最广的,当属明初“铲王气”的故事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明太祖朱元璋称帝后,怕儿子为争夺天下而互相残杀,重演唐朝“玄武门之变”的悲剧,就只把太子朱标留在身边,其余的儿子全都分封到各地根河道观寺庙寺院。然而,朱标未等当上皇帝,就忽然得急病死了。按照“父死子继”的规矩,大明皇位将来应由长孙朱允玟继承。朱元璋担心朱允玟年幼无功,难以服众,决定带他四处查访,发现谁有异心,断然处置。
在众多儿子当中,最令朱元璋放心不下的,一个是封在北京的老四燕王朱棣,一个是封在开封的老五周王朱肃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这两个儿子文韬武略皆备 ,曾追随他南征北战,立下汗马功劳。如果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谋反,都将后患无穷。
朱元璋带着朱允玟和监察御史王朴秘密来到北京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早有准备的燕王朱棣,敞开王府大门,身穿补丁衣服,正和王妃在院里浇菜。朱元璋看了,夸赞一番,然后起程前往开封。
他们站在黄河大堤上远眺,只见开封城繁树烟花,鳞次栉比,参差十万人家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允玟高兴地拍手叫道:“开封城可真气派啊!”王朴笑道:“殿下,开封乃七朝古都。有诗云: 琪树明霞五凤楼,夷门自古帝王州。” 允玟童言无忌:“开封原来是个出皇帝的地方呀。”这话触动了朱元璋的心事,他想,开封王气太盛,万不可掉以轻心。
进城后,朱元璋先游繁塔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当年,他领兵大败元军,帅帐就设在这里,对繁塔的风水、神灵极为崇拜。王朴仰望高塔,赞叹道:“万岁,此塔真是气势不凡啊!怪不得当地百姓说 ,开封的灵气都集中在这座塔上。” 闻听此言,朱元璋又起疑心:开封莫非还要出真龙天子吗?
周王前来接驾,旌旗招展,随从如蚁,华盖如云;周王府内,飞檐斗拱,画栋雕梁,豪华气派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朱元璋见此情景,更加坚信了开封王气鼎盛、周王长有反骨。他命令王朴将周王押回京城,贬为庶人。随后,下令扒王府围墙以剥龙鳞、封府门以锁龙头、毁银安殿以挖龙心,拆唱更楼所以去龙眼……
把周王府弄成残垣颓壁,朱元璋还是放心不下,又命王朴马上把繁塔扒掉,彻底铲除王气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老百姓得到消息,把繁塔围得水泄不通。王朴动侧隐之心,只拆了六层,便回去交差了。
朱元璋死后,建文帝朱允玟登基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不久,燕王朱棣在北京起兵,很快把他拉下马来。可是,无辜被拆的繁塔难以重建,现在我们能够看到的,就只有余下的三层。
这个故事虽然只是传说,却并非尽属无稽之谈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在元末农民起义时,开封曾是小明王大宋政权的国都,朱元璋则是小明王的属下。朱元璋当上皇帝后,也曾考虑定都开封,但因这里无险可守且黄河经常泛滥,才改选南京,而将开封定为陪都。这都说明朱元璋对开封非常看重,他也极有可能对开封的“王气”产生恐惧之心。在描写明末开封风貌的《如梦录》中,有关于明初铲除“周藩王气”的记载;参订《如梦录》的清人常茂徕则在《繁塔寺记》中说“明太祖以王气太盛”而削繁塔。
当然,有关繁塔毁半的传说和记载还有许多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比如有传说讲到,繁塔是被“龙抓”断的,至于被龙尾卷走的上半截,一说在东海里,至今还有塔尖露出水面;另一说在离开封不远的尉氏县城,那里现存一座与繁塔造型完全相同的宋代砖塔。关于这种说法在史料中类似的记载,就是繁塔在元代曾遭雷击毁掉两层。
不管是天灾,还是人祸,繁塔在明初便已成了畸塔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到明朝末年,开封惨遭灭顶之灾。黄河泥沙把这座城市倾刻间淤埋于地下,建在高台之上的繁塔虽幸免于难,但附近寺院却被毁于一旦。清初顺治年间,繁塔及寺院曾被重修;康熙七年,人们在三级残塔上建5米小塔,补上一个小小的塔尖;道光二十一年,黄河再次决口,寺庙全毁,繁塔从此孑然一身。
千年岁月沧桑,繁塔历经劫难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即使在抗日战争中,它也饱受战火的洗礼,如今塔身内还存有一颗日军的炸弹。
五
佛门净地,其实多为喧闹之处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开封城里的相国寺、白衣阁等寺庙内,每次去总能遇到许多香客。缭绕的香火,虔城的模拜,喃喃有声的祈祷,构成热闹的风景,就连和尚、尼姑颂经的佛乐和木鱼声,有时也会变成一种喧嚣。
繁塔是寂寞的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这里少有游人,不见香客,却有着数千尊无奈的佛静静地等待着。既然有幸来到这里,那就是与佛有缘,应该拜上一拜。
面对佛祖,双手合十,心里竟有了几分神圣与凝重根河道观寺庙寺院。佛祖啊!请原谅我们不跪而拜,我们不求什么,只想为你安详千年的默默守候,为我们跨越沧桑的一面之缘,表达一种无法诉诸语言的凄然心情。
到塔里面去看看吧,也许别有洞天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从南门入塔,脚下是溜光的石板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塔洞两侧,陈列着一尊尊伎乐佛像。伎乐佛形象丰满,表情生动,手势动作宛如真人。他们手中的乐器各不相同,有横笛,有排箫,有铜钹,有羯鼓,就象一支阵容整齐的寺院乐队,正在奏乐欢迎我们到来。
李冰介绍说,这些佛像取材于雕嵌在二层塔心室内壁的伎乐佛砖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因为要进入二层佛洞,必须沿70厘米的塔外壁盘旋而上,非常惊险,所以现在二层不对游人开放。但是,这些伎乐佛为繁塔独有,体现了曾经风靡宫廷内外的龟兹乐队特征,实在太珍贵了,这才仿制佛像陈列于此,以便游人观赏。
在伎乐佛像上面的东西两壁,镶嵌有宋代石刻佛经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每幅均由青石拼成,周边饰有莲花浮雕。书法方正端庄,浑厚有力,一看落款,原来出自北宋著名书法家赵安仁之手。
过拱形甬道进塔心室,犹如走进了一座石窟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室内空空荡荡,香案上有厚厚的香灰,空气中弥漫着馨香的气味,似乎这里也曾有香客前来拜谒。仰首环顾,四壁佛砖整齐排列,层层收缩,渐成穹顶。内壁和穹顶都是规则的六边形,给人感觉却象圆圆的蒙古包。穹顶气势雄浑,高深得令人眼晕目炫,仿佛那尖顶之外就是蓝蓝的天空。
四处打量半天,只见佛砖精美,不见登塔梯道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正在暗自诧异,李冰告诉我们,从这里不能登塔,登塔必须到北塔室去。
绕到繁塔背后,见一小门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进门仍是佛像香案,抬头穹顶高不可测。猛然发现,无论是南塔室还在北塔室,感觉自己都是站在正中的塔心,可是究竟在哪里才是错觉呢?
李冰说:“这就是繁塔的巧妙之处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南北塔室相隔2米,彼此不通,但南塔心室的中心与整个塔的中心完全重合,形成内外两个中心相同、方向一致的正六边形。不过,北塔心室的穹顶更高,它与二层相连通,能创造出香烟缭绕、香火鼎盛的景象。”
嗟叹着再次抬起来,不禁为古人绝妙的构思而折服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巍巍一座繁塔,集寺塔、石窟和佛像为一身,神密莫测,变幻无穷,又该融进了古人多少的希冀和智慧?
沿砖筑蹬道拾级而上,梯道昏暗,如入迷宫根河道观寺庙寺院。踏道两侧的墙壁光滑,依稀可见“男女弟子善施”或某某“施佛三尊,愿全家吉安”的字样,字迹经千年风雨濡染,已经模糊。继续向上攀登,眼前闪出如波的亮光,一扇小门透过清新的风,悠悠然让人陶醉。门外装有铁拦,栏外长檐间荒草飘飘,阳光跳跃。倚门远眺,房舍绵延,天光树景,极尽苍茫。
如果象古人那样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斗胆走上塔檐,如临深渊绕行塔外,那该是一种怎样的惊险和刺激呢?
六
走出塔院,我不忍再回头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夕阳已经落山,天边不知何时升腾起灿烂的霞光。在落日的余辉中,繁塔的姿影不在眼里,而在心中,它孤孤单单地站立在一片废墟上,疲惫,苍老,寂寞,黯然神伤,甚至略显颓唐。
“一春常是雨和风,风雨睛时春已空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波涛汹涌的黄河浊流,经久不息的战火硝烟,悴不及防的狂风骤雨,无情地摧毁了多少古迹?繁华的街市消失了,宽阔的河道淤塞了,高大的宫墙坍塌了,惟有繁塔历经天灾人祸,作为开封城现存最古老的地面建筑,顽强地保留下了残破的身躯。风刀霜剑,寒暑冷暖,宠辱兴衰,对它来说也许早已算不得什么了。“富丽甲天下”的东京汴梁都已覆灭在厚厚泥沙之下,还有什么不是过眼云烟?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繁塔不愿见证昔日的繁华,更不愿见证曾经的苦难,它只想这样静静地站着、等着、盼着、思索着……
回想当年,透过车窗第一眼看到繁塔,我就把它当作了开封这座城市的标志和象征,现在看来并不算错根河道观寺庙寺院。那天走出繁塔,李冰不经意间说出的一句话,至今仍时常回旋在我的脑际。她面带忧伤,口气淡淡地说:“我总觉得,繁塔就是开封的缩影。”
繁塔就是开封的缩影!不是吗?鼎盛于宋,黯淡于元,衰落于明,繁塔的历史何尝不是开封的历史?光芒耀眼的兴盛,多灾多难的经历,神密厚重的积淀,是繁塔的写照,也是开封城的写照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就连如今那苍老疲惫的容颜,恨恨心说出来,其实也是开封的一个侧影。繁塔与开封,昨天和今天有着惊人的相似,那么明天呢?开封还将继续与繁塔一起衰老下去吗?
分手之际,我留了李冰的手机号,打算再有朋友来时,还请她给我们当导游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几个月过去了,我和她未能再见面,也不曾通过电话,只是偶有短信问候。
半月以前,她发短信告诉我,她已经到了“天堂的边缘:青岛”根河道观寺庙寺院。我回问:“旅游还是移民?”她颇为幽默地回道:“总有一天会回去的,落叶归根嘛!”
那一刻,我耳畔忽然回响起腾格尔苍凉的歌:“我爱你,我的家,我的家,我的天堂……”异乡无论那么富有魅力,对于背井离乡的游子来说,又怎么会是天堂呢?不,它不是,家乡才是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即便贫穷如我十几年前离开的那个小村庄,那里也深深地埋着我的根,是我心中永远的天堂。初离家乡的李冰,也许还没有尝到思乡的滋味,还没有品味过人在他乡的伤感和寂寞,就让她随着流浪的脚步,先高兴一阵子吧。
前几天,李冰又发来短信说,她正在什么博览会上“作手机形象模特”根河道观寺庙寺院。看过之后,心戚戚之感。我不知道,对她来说,当导游和作模特,哪一个更有价值、更有意义,但我非常明白作模特能让她生活得更好。在开封,她所服务的延庆观和繁塔都不是她能够选择的,而这两个景点一向游人稀少,有时甚至一连几天都没有人到那去去,她的收入也就可想而知。她在延庆观似乎扮演着这样的角色:有人需要导游,她就去;平时没事,她就帮着看大门。这样的生活又有谁会甘心呢?毕竟受过高教育呀!
这些年来,我又何尝不想离开?身在机关,工作已经十几年,而我每月的收入全部加起来,至今仍不足千元,却还让周围许多人羡慕不已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挺难受的,也许我也该走了,真的该走了,但愿会有合适的机会属于我……
可是根河道观寺庙寺院,开封啊!你为什么不能把你的孩子留下来呢?你怎么能象我的老家那个名叫罗勺头的小村庄一样,总让有志儿女不得不背叛你呢?你难道真要象繁塔般一天天颓废下去吗?
我忍不住想落泪了根河道观寺庙寺院。
(共8200字)
2004年7月8日
本文链接:https://fuzhouwang.org/index.php/post/8470.html
转载声明:本站文章中有转载或采集其他网站内容, 如有转载的文章涉及到您的权益及版权,还麻烦及时联系我们,我们将及时删除,谢谢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