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邮东大街上（下）: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

原创 汪凌 鲁沂文学 2023-02-01 10:09 发表于山东

打开尘封记忆，难忘故人往事，现在，我要安排“出场”的这位人物，姓乔，与王大人年龄相仿，白发长须，慈眉善目，穿着灰衣布鞋，有几分仙风道骨，平时，常戴着一副近视眼镜（有一边镜腿断掉了，用棉线扎着，套着一只耳朵）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这副眼镜一半悬在他的鼻梁上，另一半落在眼睛的下方，好像随时都会掉下地摔坏一样。在这条街上，无论男女老少，只要认识他的人，都会称呼他为“乔老先生”，带着几分敬意。

乔老先生幼时念过几年私塾，确实有些学问，还写得一手好字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可是，科举早已废除，断了他出仕的念想。“不为良相，便为良医”，是旧时读书人的一种志向。乔先生并没有因为受刺激而导致精神失常。他相信：“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只不过，之后读的主要是医书，还有《周易》、《麻衣神相》之类的书。我觉得他就像是某本线装古书里的人物。

再后来，乔先生成家了，并先后有了几个孩子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为了养家糊口，他在街头上，离他家不远的地方，请人打招呼，送了少许礼物，在一户人家大门旁边、院墙外面，放了一张公事桌和两条长板凳，摆了一个摊子，只要老天允许（不下大雨大雪），就会来“上班”，几乎从早坐到晚，主要做3类事情，当然是收酬金的。暂时没有现钱的人，可以过些日子付钱（不需要留下欠条，不需要有人证明），也可以用家里鸡下的蛋或其它东西代替。对遭遇灾祸、特别穷苦的人，乔先生则坚决不收一分钱。

那3类事情是：1、代写各种应用文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那时候，没文化的人还不少，若需要写书信，或写借条、收条、启事、合同什么的，就会去请乔老先生帮忙。乔老先生慢条斯理地问清情况，不慌不忙地写完初稿，念给来者听，之后修改、誊写，一丝不苟，令人满意。2、代治落枕、脱臼、腰腿疼痛、伤风咳嗽等毛病。我有一次得了腮腺炎，被妈妈带去找乔老先生把它“拿”掉。乔老先生一边轻声念着我们听不懂的咒语，一边用毛笔蘸了一些浓黑的、糊状的东西（里面有墨汁和中草药），涂在我耳朵下面肿痛处，画了七七四十九圈，画成一个大月饼形状，每天画一次，几天后，痄腮就好了。3、代人看相、算命、打卦、测字，当然都是悄悄进行的。他的服务对象基本上都是东头街上、城郊或乡下慕名而来的人，其中又以老人和妇女居多。不少人都说乔老先生真的很有本事，是个“半仙”，并能举出一些事例来，例如，有一回，住在文游台（始建于北宋太平兴国年间）附近的一个中年人，试图拆穿乔老先生的把戏，就去找他算命，报了自家哥哥（上一年已病逝）的生辰八字。结果，乔老先生掐指一算，就沉下了脸：“这人早就没有阳寿了。你这是啥意思？”那中年人很惊讶，面红耳赤，慌忙道歉，溜走了。

文学大师汪曾祺先生在散文《城隍·土地·灶王爷》里写过：“我们县的城隍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在北伐的时候，曾由以一个姓黄的党部委员为首的一帮热血青年用粗绳拉倒，劈成了碎片……”

这个“姓黄的党部委员”，名叫黄松涛，毕业于无锡师范，先从政，后从商，再后从事教育工作（曾在无锡师范、上海临时大学、暨南大学、同济大学任教）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他被本地一些老人铭记的主要是两件事：1、领导1931年春天的破除迷信打城隍活动；2、领导同年秋天（特大洪灾之后）的赈灾防疫工作。

解放以后，黄松涛因为历史问题，被判处7年有期徒刑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为了不影响二子四女的前程，刑满释放后，他选择了从外地回到原籍高邮，与弟弟一家人住在独阳观西边的3间旧屋里，“夹着尾巴”做人，艰难度日，但从不诬陷他人，坚决拒绝作伪证。作为“四类分子”之一，黄松涛还要接受劳动改造，负责打扫城北炼阳巷及其周围的环境卫生。

记得有一天下午，放学以后，戴着红领巾，斜背着草绿色旧书包，穿着打补丁衣服和破布鞋的我，在炼阳巷里发现：身材较胖、皮肤白皙、秃顶、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的黄松涛，抱着一个大扫帚，倚在墙边休息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我立即跑过去，严肃地批评他偷懒耍滑。谁知，他向巷头巷尾看了看，见没有其他人，就微笑着，小声地对我说：“你是正泰炮仗店老汪的孙子吧？你爹爹叫汪德根。我认识你，告诉你实话：我跟你爹爹是朋友……”我又惊讶又气愤，大声说：“我爹爹是工人，怎么可能跟你是朋友？现在是新社会，工人阶级领导一切！我警告你，只许你规规矩矩，不许你乱说乱动！”他愣了一下，脸一红，没敢再说什么话，赶紧低头扫地了。

第二天，我把“黄老头”之前一天对我说的话，告诉了爹爹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他面无表情、语气平缓地说：“我确实认识他。他待人不错。”这下，轮到我愣住了。

“文革”结束后，黄松涛先生在政治上获得了彻底的平反，在经济上得到了一定的补偿，并被委任为江苏省文史馆的馆员，社会活动多了起来，人际交往也恢复了正常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

江苏知名作家、汪曾祺研究专家姚维儒先生，曾在《姓黄的党部委员是谁？》一文中写道：“汪曾祺第一次和第三次回家乡，都特地看望了黄松涛老先生……汪曾祺的探访，一是出于尊重，二是向其了解一些历史资料和写作素材……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的确，黄松涛先生既是一个有许多故事的人，更是一个值得人们敬佩的人！

如今，心地善良、知识渊博、品行端正、命运多舛的黄松涛先生，已因病去世20多年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我只能在心里说：“黄老先生，请原谅当年小孩的无知、调皮、对您的伤害！”

东大街上比较有名的人物，当然还有其他人，比如：身材高胖、长着一双肉泡眼、医术不错、曾治好不少疑难杂症、也曾数次与不同女患者演绎出故事的、十六联医院医生“大胖子”；在解放战争时期失去一条臂膀、和平年代担任高邮某部门主要领导、掌握许多生活物资分配权、帮助过一些贫穷的人，也曾在男女关系方面弄出过动静的某局长；个子不高、个性较强、心直口快、脾气欠佳的伤残军人张某人，也是独膀子，在蔬菜当干部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我曾亲见亲闻：在几乎人人自危、个个谨言慎行的“文革”后期，有一天早晨，其人站在大院子里，听着挂在墙上的小喇叭播出的《新闻和报纸摘要》，面红耳赤地指斥其中的荒谬，痛心疾首地说：“奸佞弄权，祸国殃民！”他的妻子连忙跑过去，叫他“小声！小声！”我和他家最小的孩子是邻居小伙伴……

小时候，我常在外面东跑西逛，包括到玻璃化工厂传达室玩耍，经常见到几个中老年人或者听有线广播，或者闲聊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他们谈的大多是《水浒传》、《岳飞传》、《隋唐演义》等古书里的内容。该厂的另一个门卫，身材矮胖的黄奶奶，则爱在上晚班时，讲后阴城（我在散文《老蛮子与“陶虎臣”》里介绍过）、三茅宫、火星庙、臭河边等地方神神鬼鬼的故事，说得有鼻子有眼，活灵活现，作为一个儿童，我觉得挺吓人，也挺有意思的。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时至今日，在高邮或其它地方，到底还有多少人能够记得那些年月那些人呢？我有点好奇，有点怀疑，有点唏嘘……

（已完 欢迎指正）

作者简介：汪凌，男，江苏高邮人，1991年起，先后在《作家报》（原）、《扬子晚报》、《雨花》、《山东文学》、《当代人》、《文艺生活》等国内（包括港澳地区）一百多家正规报刊上，发表过500多篇（首）文学作品，并多次获文艺大赛等级奖，2000年深造（结业）于中国作家协会鲁迅文学院，现为中国散文诗研究会理事、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江苏省扬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江苏道教灵符咒语算命。著有诗集《踏雪寻梅》、散文集《笔耕苦乐》等书，另有部分作品入选《中华散文选萃》、《中国当代散文八家》、《新诗百首赏析》等30多种书籍，其传略被收入中国散文学会主编、作家出版社编辑出版的《中国散文家大辞典》等辞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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