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葵：碑志所见唐代医药事

《梁师亮墓志》（局部）

碑志所见唐代医药事（节选）

我业余研究医药历史，所以对碑志中的相关信息也特别留意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偶然在微拍堂买过一开旧拓，谨严的欧体，其中“日”“月”为武则天新造字，当是武周时的墓志。引起我兴趣的则是文字内容，墓主“起家任唐朝左春坊别教医生，抠衣鹤禁，函丈龙楼，究农皇之《草经》，研葛洪之《药录》。术兼元化，可以涤疲疴；学该仲景，因而升上第”。不足百字的残文，居然涉及神农、葛洪、华佗、张仲景四人，《本草经》《药录》两书，确实难得。《药录》见于著录有《桐君药录》与《李当之药录》，未闻葛洪著《药录》者，另检庾信《卧疾穷愁诗》有“稚川求药录，君平问卜林”之句，墓志言葛洪当亦有所本，可以补文献记载之不足。

根据文句检索，知此是武周万岁通天二年（797）的《梁师亮墓志》，收入《全唐文》中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金石文字记》有著录，谓在“西安府百塔寺”，此三阶教祖庭；据墓志说梁师亮以万岁通天元年七月终于益州蜀县，即后来的华阳县，今成都市双流区，次年葬于终南山至相寺楩梓谷信禅师塔院之东，应该也是三阶教的信徒。《梁师亮墓志》与《王居士砖塔铭》恐是同时同地所出，出土后的命运也大致相同，初出时完整无损，逐渐碎裂为数块，残页系未断时所拓，标本可存也。

残页还提到，梁师亮以“左春坊别教医生”起家，左春坊属于东宫系列，故言“抠衣鹤禁，函丈龙楼”，皆用太子府典故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潜研堂金石文跋尾》云：“考《百官志》左春坊药藏局有郎、丞、侍医、典药、药童，无云别教医生者。唯太医署有医博士及助教，掌教授诸生。然则师亮殆以医助教入侍宫坊者欤？”承于赓哲老师告楼劲先生研究意见，梁师亮所担任的“左春坊别教医生”，其职责或许是辅助博士教习“别所安置”于左春坊管内院舍的女医。

碧落神仙宅 （节选）

《碧落碑》在山西新绛县龙兴寺，其正式名称应该是“唐李训等为亡母造大道尊像碑”，由高祖李渊十一子李元嘉的四位儿子李训、李谊、李譔、李谌所立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

根据碑文，李训等希望以造像之胜因，使母亲得以“栖真碧落，飞步黄庭，谒群帝于天关，携列仙于云路”云云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碧落”是道教词汇，《度人经》开篇即说：“道言：昔于始青天中碧落空歌大浮黎土，受元始度人无量上品。”薛幽栖注谓：“始青天中‘天苍炁青，则碧霞廓落，故云碧落’。”唐代“碧落”渐渐转化为常用词汇，指天界仙境，《长恨歌》“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最是显例。

《碧落碑》

《碧落碑》字体古奥，于是衍生出许多有趣传说，《洛中纪异》云：“碑文成而未刻，有二道士来，请刻之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闭户三日，不闻人声。人怪而破户，有二白鸽飞去，而篆刻宛然。”李阳冰是唐代篆书的标杆人物，传说他曾见此碑，“览之七日而不忍去，习之十二年而不得其妙”，终于自恨不如，于是恼羞成怒，以槌击之。这其实是欧阳询观《索靖碑》和《化度寺碑》被捶碎两个故事的杂合体，所以《金石录》说：“此说恐不然。阳冰尝自述其书，以谓‘斯翁之后，直至小生’，于他人书盖未尝有所推许。唐人以大篆当时罕见， 故妄有称说耳，其实笔法不及阳冰远甚也。”

《碧落碑》（局部）

就书法而言，《碧落碑》在唐代篆书中并不特出，书写者把原本多样的古文字结构加以规范，拘束于小篆格局中；如果按照“篆尚婉而通”的标准审视《碧落碑》的线条，呆板生硬是其最大缺点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门学习《碧落碑》的篆书，必然走入歧途，但仍可为书法创作提供参考。以我个人体会，黄宾虹大篆作品颇具图绘之美，一定程度上可以看作是“轻松版”的《碧落碑》。

黄宾虹篆书

王家葵，字曼石，斋号玉吅，四川成都人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医学博士，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四川省书法家协会副主席。

研究领域涉及本草文献研究、道教典籍校勘、书法篆刻品藻、金石文物考鉴，曾在《书法》杂志、《书法报》《南方都市报》等报刊开设读碑专栏，深受读者喜爱西安道教灵符网请符。出版专著《唐赵模集王羲之千字文考鉴》《瘗鹤铭新考》《近代书林品藻录》《近代印坛点将录》《玉吅读碑》等，《瘗鹤铭新考》入选第七届中国书法“兰亭奖”理论奖。

来源| 上海书画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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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丨陈丽玲

主编 | 廖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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