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神话小说《道心三界外》: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第一章 风雨夜
暮春傍晚的秦邮郡,人们刚过完阳光明媚的白天,半空涌动着蒸腾的热气,芬芳馥郁的花香里夹杂一股新翻泥土的潮湿味道,到处都是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热闹景象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然而不久,天气起了奇妙而怪异的变化。西方珠湖的水面,瞬间布满数顷大黄黑色的层云,很快便像一匹迅速展开的缁布,东西经天横贯长空。到了夜里,深黯翻滚的雷暴云以一种非自然的高度低低地压在高楼大厦之上,似乎抬手即可触及。
邮城的居民对此却习以为常,这几乎成为近八九年来的常态,所以他们只是关紧门窗,儿童被要求待在房间内,街上空空荡荡,连公交也暂停了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子夜交替之际,整座城市已经完全笼罩在倾盆暴雨和电闪雷鸣之中蛟河道观寺庙寺院。涓涓的溪流汇集成浩大的水势,涌上河堤冲下街道,把一切可移动的裹走,呼啸的狂风吹打着广告牌,从水泥杆上扯下冒着火花的电线,一声接一声的响雷震得无数人家的玻璃破碎爆裂。更糟糕的是从云端垂下的水气与湖面升起的波浪合拢,眼见一条巨大龙卷已然成形,即使是最面不改色的人对此也胆战心惊。而之前在晚间新闻中以老生常谈的口吻安慰人们的气象局,也不得不面对打爆了的责难电话,以各种理由拼命解释,他们的预期中并无应付如此恶劣灾害的准备。
新闻中心向全城的每个家庭发送平安短信,保证因闪电而起火的人家会得到优先救助,幸而不用救火车出动,火焰很快就被更大的雨势扑灭了,墙壁和屋梁倒塌,就像纸片一样在地上的水波中翻滚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城市陷入无际黑暗之中,几乎没有人镇静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那些住在小区单元楼上的人魂飞魄散,体会着南方沿海台风来临时高楼才有的剧烈震颤和晃动。许多人泪流满面地趴在床底,唯一可做的事情就是临时抱佛脚,祈祷过往神明开眼,救苦救难。
正当凄厉的警报声穿透雷鸣,武警战士全体出动,且临近城市的支援已部署的时候,几乎无人察觉到云层之上几缕银光瞬息而至,悬停于高空,片刻分下一道白色,一股不可见的伟力像拨弄琴弦一样搅散了最上面的云海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这种力量逐渐扩展,宛如一只张大的手掌,穿入雷暴积雨之中。地上的人们发现天空仿佛裂开五道渗出青光的缺口,每处相去约有数十丈,有鱼鳞状的白云散布在之间。缺口缓慢而执着地蔓延开来,终于在邮城的上方并拢、合为一体,暂时隔绝了一隅天地的联系。这股强大的力量牢牢地从下方托住沉甸甸的天空,就如同握住一个鼓胀的水球一样。
这是神迹无疑,但并不彻底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在数千米高空的云端,一位女道人正在踌躇。当她一步一个台阶犹如登高般踩着云气上升的时候,紫色的雷电在她的指缝间噼啪作响。通常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将这电光小蛇吞下,但今晚有种心血来潮的悸动,警告自己不要轻举妄动,她看向下方满目疮痍的城市,为这莫名的忧虑而不解。
“出云,此刻不动,更待何时!先解了水患,再下去理会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师叔金成道人催促的声音从一干弟子中传来,震动着她举棋不定的心神。
出云虚握了拳头,她的指尖因为抓得过紧而有点发白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稍后,她还是坚持着遵循了内心的直觉,松开了双手。“师叔容禀,弟子见此事别有蹊跷,恐不容仓促,当细察来龙去脉,以策万全。”她垂首作揖,等待师长发落。
金成道人闻言一凛,目运神光往下观望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虽然出云的神通凝而未散,但毕竟风雨势大难收,道人透过电光只看见水天氤氲,湖面雾茫茫一片,几只帆船吹落在岸边,难现真迹。
其余弟子杂七杂八的话淹没在雷声里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金成道人摇了摇头,叹息道:“虽说你的逼水法已大成,惟此云雨非出自然,必有妖物兴风作浪,你先天道行不足,势难久持。以我观之,也是水族一类,但不知是何出身。”出云心知肚明,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一道金雷划过天际,出云等弟子忙运法力于慧目,定睛注视,一眨眼的功夫,水面上炸起百丈的波涛,冒出一阵乌烟,金成道人“咦”了一声,急忙问众弟子:“这水中分明有火气…你等可看清楚?”他的话音未落,出云面色大变,滚滚泪流从她的脸上滑落,双手如挽千钧,身体不住地颤抖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另名女弟子抢步要扶她,却被金成道人的厉色制止了。
金成道人朝出云拂了一臂之力,遂在她头前大喝道:“痴儿尚未醒耶,竟忘了口诀不成!”他细细地传音入耳,而出云也恍然大悟,开始默运玄功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良久,出云喘了口气,说:“咄咄怪事,平常一湖水我也使得,今日却弄巧成拙蛟河道观寺庙寺院。”泪珠依然从她光洁的脸庞上滚滚而下。
“下方之物的根脚你可知悉了?”金成道人问道,他从袖中掏出一把无鞘短剑来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出云摇头复又点点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依弟子所见,当是蛟龙之属,水中依稀有两轮半亩大的金赤光,闪烁不定。”她稳住心神,言之凿凿。
金成道人嘿然变色,似有不信之意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但还是收起闲心,认真地警惕起来。如今这世上,很少有东西能令他惊觉。在修道的三百年中,遭遇的龙蛟屈指可数,面对过种种危机之后,谋定而后动和以不变应万变成为他的座右铭。
“弟子或可下去,试着引他出来,待到半空中,师叔飞剑相助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出云建议到,众弟子跃跃欲试,纷纷摆开助战的架势。
金成道人又不答应,只是让弟子们各持兵刃,他看着出云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这雷云你还能消除么?”她深吸一口气,天上已露青色。
原本静态的电闪雷鸣以及云气和水流疯狂地逆时针旋转着,源源不断地流入她的腹内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连地上的水份也被抽干,珠湖的水位慢慢下降,湖边一片死鱼败虾的浅滩。出云逼着水聚向湖心,压缩水的密度。在重重地一挥手之后,一阵巨大的喝斥声在天地间回荡开来。师弟妹们呆呆地观摩她施展神通。“师叔,他隐了身形,”出云注意到迹象,提醒说,“要逃遁了。”她一马当先落下云头,将片百丈方圆的水体塑成一面高台,各人鱼贯降下,站定方位,熟练地配合搜索。金成道人则放出飞剑,在头顶盘旋不休。
出云幻化出一条水龙,踩着龙颈冲掠阵的金成道人喊道:“恕弟子不才,先僭越了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随手抛出一面巴掌大的手帕,顺风送入空中,霎那涨了万倍,放出碧波荡漾的光芒来。这件宝物名唤水光纱,于水火两道最有妙用。她口中念念有词,四面八方的水如同被赋予了生命般活动起来,“在哪里、在哪里……”她闭上眼集中注意力。
短短几分钟,湖底就显露出平坦干枯的地面,散落着许多锈迹斑斑的古钱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出云两手齐推,挖出一个浅浅的泥坑,金成道人看见一线青色的雾从她的指间弹起,环绕在坑的边缘。一具尸体破土而出飞到众人之间。除了出云外他们都围观过去,她将水光纱停于头上三尺,又仔细搜索一阵,才转身去看。她现在浑身放光,隐隐现出一种威严。
“大师姐,这人不像妖物?”女弟子休英与出云在师弟妹中最善,自然毫无顾忌,抢先说道,“看他虽死未久,遗蜕亦非幻变的化身,想来并非妖蛟一流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出云俯身研究,拿出一面直径八寸的铜镜,放出灼灼光华,照得尸身透彻,五脏六腑具现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可遗留的气息分明是我先前所悉。”她说着,眼睛里闪着疑惑的光芒。
出云一边掐着法诀一边用镜照遍上下,发现连一丝残余的生气也无,三魂七魄皆不知去向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她又念了一句连环咒,尸身如受火般燃烧起来,却丝毫不伤皮肉。
金成道人任由弟子们发挥,他一直很欣赏出云胆大心细的性格和面面俱到的做派,所以把这当作一次考验的机会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他折了一只纸鹤,小指点中眼睛的位置,将拍打翅膀的它放飞。纸鹤穿过黎明前的黑暗,迎向东天无边尽头的一线曙光。
珠湖边沙渚上的护国寺内,即使是闪电击中大殿前的百年老榕,经堂里端坐的僧侣仍未停止诵读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对例行晚课的和尚来说,这是职责也是内省,并不是所有人都对即将来临的雷暴忧心忡忡。此外,相信寺院有佛祖护持,历代灾害都未能有所损坏。
“啊!”一个不满十岁的小沙弥看见闪电一道接一道劈向湖心,落雷声震耳欲聋,不禁大叫起来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音波的震颤激荡着空气。两名在倾盆大雨中敲钟的师傅面不改色,小沙弥的表情马上由恐惧变为羞赧,他由衷地肃然起敬,合十,心无旁骛念起阿弥陀佛。
一只苍老的手臂抓住小沙弥的胳膊,令这个孩童大吃一惊,他马上扭过头去,看到一位饱经风霜、鸡皮鹤发的陌生老僧,虽暴在风雨中,充满皱纹的脸庞却了无水痕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孩子,看向那湖心,你发现什么?”在得到摇头的结果后,老僧摩挲了一下小沙弥未受戒的光头,“你叫什么名字,可有法号?”他熟视着远处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哦,还、没有,我叫元拾,”小沙弥低声下气地回答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好,元拾,我是普元,需要你帮忙,将主持请来此处,有要事相商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你可转告他,我与延山长老有旧,刻不容缓,望他拨冗一见。”
小沙弥虽不明就里,但能感受到老僧话里的严肃,立即应诺而去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雨势汹汹,又来得可疑,其灾非同小可,势不可遏。”普元喃喃自语,连颂佛号。
脾气温和的宏明住持正与监院广智紧急布置防雨事宜蛟河道观寺庙寺院。此时,河水已溢上外院测水的石栏。两人故作镇静,指挥僧人和役工搬运沙袋,砌高各门台阶以及堵住河埠头的缺口。身上的油衣被风鼓着,内里湿漉漉的,使他俩分外难受。
“元拾,你来添什么乱,还不回屋去!”广智喝道,即使素来宽大的宏明也怒目而视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小沙弥紧张得有些磕巴,但不负所托,很快一五一十讲明原委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上座简短商议,两人一个在前一个在后,向西顺抄手游廊夹着元拾靠墙走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过了两进院落,湖边低低的菜畦,哗哗的水流已漫过田埂,惟有一人耸立。风吹拂着老僧灰白的胡须,雨冲刷着他黑色的纳衣,却一动不动。待宏明确认过后,广智便强迫元拾离开。
住持对老僧毫无印象,用焦虑表情问他的同伴,“你见过他吗,延山长老是否提到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监院扫了一眼,受不得催促,才定神细看,稍后悟到。
“昨日知客说有远来游方僧拜会,长老去广陵大明寺未回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他讲,“我吩咐先挂单赶斋,实际未曾面会,所以不清楚来历。”
这时,一面枝杈蔓延的惊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天而降, 宏明和广智被震懵了,随之而来的巨大冲击波将两人吹翻在地,颠仆不起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在他们的感知中,世界突然间静止下来,雨和风都定住了,惟有头顶蜿蜒曲折的闪电仿佛活过来,隐约有一股生机勃勃的气息在脉动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地上原本焦枯、死亡的花草植物一瞬间疯狂地猛长,怪诞的平和气氛使整个寺庙笼罩在欣欣向荣之中,即使是两个和尚也不例外。他们身上的擦伤和挫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复原,伤口的肉芽有如变形虫般伸出伪足,互相纠结在一起,随后一阵强烈的发痒感觉令两人恨不得把痊愈的地方重新抓破才痛快。
“你们快走,越远越好,通知所有人,不要停留!”老僧大叫到,“事不宜迟,否则悔之晚矣!”心急如焚的老僧焦虑之极,但除了说话以外,自身并无其他明显动作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宏明晕晕乎乎地扶着墙爬起来,他凡人的双眼无法真正看清眼前的事实,也理解不了劝告的原因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只知道上下左右都是绚烂的光辉,空气中一波波地舞动着游丝和细微的能量点,钻出泥土的野草和蔬菜遮满地面,到处开满密密麻麻的花朵,完美的成熟果实膨胀到最饱满的状态,然后爆裂出无数的种子,尚在飞溅中便奇迹般发芽,落地生根。而老僧浑身散发出淡淡金辉,似乎是在极力延缓白光的浸染。
住持哪还敢久留,以不符合年纪和体型的力量,拉着目瞪口呆的广智跌跌撞撞往回溜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就这短暂的工夫,光点已经超越两人,像成群的萤火虫向四处扩散,留下的每道轨迹都因为残留的能量而发出明亮光芒,一旦稍不留神碰上,就蜇伤皮肤,呼吸也会刺痛。
两人在饭堂前面分开,宏明一拍广智的肩膀,命令他去带领原本集中在外院的僧众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你们赶快过渡桥到堤上去,来不及就往河里跳,到对岸就去人医,总之往高处避。我去广播室,希望所有人都能逃出来。佛祖庇佑,南无阿弥陀佛!”
“我不明白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广智是职业和尚,既失魂落魄又胆战心惊,失心疯似的抱怨道:“如果不是我在做梦,就是你在做梦,你先打我一巴掌,我再打你……”
宏明又急又气,重重推了他一把,“别磨蹭了,想活命就快去!”此时空气逐渐变得浓稠,他们好像沐浴在热水中,每走一步都受到不小的阻力,暖洋洋的身体舒服地发胀,尽管劳累一天却精神抖擞,亢奋的体力急于宣泄,可无处着力,犹如滔滔江河被大坝拦住一样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宏明知道拖延下去自身难保,还是以听天由命的态度扑进广播室,他已然抱着见怪不怪的想法,但亲眼目睹寺里用了二十年、刷上清漆的桌台上长出一柄青翠欲滴的荷叶时,他疑惑了,难道有眼无珠,想差了,该当佛祖显灵、光耀三界,是自己虔诚修法四十年的善报?将信将疑之际,一种深入骨髓的刺痛惊醒他,只觉耳道内杂音轰鸣,四肢肌肉颤抖,支持不住站立的身体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等再睁开眼睛,夺目的亮光漂白了视线,只给他留下白色的世界和眼底完全的黑影,他就像白纸上涂鸦的污迹,融化在光芒的海洋中,躯体如火柴一样焚灭了。
广智则较为幸运,他到外院时,正有一条摆渡的轮船避雨泊在河埠,三十多个见势不妙的僧人役工——包括元拾在内——已上船,其余很多从室内出来的也在靠近,大部分人都意识到危险,但耀眼的光辉之中似乎有更致命的东西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后来的那些慌不择路的人与其说是在奔跑,不如说是在纯净无暇的光之海洋里游泳,很快变成一个大号的燃烧旺盛的人体蜡烛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即便其中的幸存者,也在路过岸边的一排垂柳时,沉寂的枝条忽然像张牙舞爪的章鱼触手缠绕住猎物,生生被抓去一大半。
逃过一劫的广智在开船前的最后一秒跳上来,跌坐在甲板上,解脱地叹口气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他凝视着渐渐远离的护国寺,不知在等待什么。一霎那,如同剧烈的超新星爆发,眼前辐射出炫丽的跨越了整个光谱的所有颜色,彩虹般的洪流相互激荡交汇、逐渐相融,这种世所罕见的极致的美、如此壮观辉煌的景象,令他泪流满面、不能自已,终其一生,残像永远定格在干涸、盲瞎的双眼的视网膜上。
在龟裂的湖床上,出云一干人各显神通,拉网式的探查了一遍,除了发现在一小块高密度和更危险的阵脚残余中,保留下来的少部分纯净、精粹的天地元气外,其他一无所获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师叔,这法阵弟子们闻所未闻,不大像当今中土各门的手段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而且妖也好魔也罢,岂有如此聚灵藏息的本事,连一丝半缕残忍乖邪之气也不泄漏,您以为呢!”
金成道人眉头紧皱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出云的问题直指他最意外的地方,似乎先前的预料全错,百思不得其解。但临阵改辙于事无补,从容长策又贻误时机,他力图鼓舞弟子们的情绪,虽然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不要慌乱,各人按九宫八卦站定方位。眼下风止云散、天色未明,妖物或隐于深沟大地之下,伺机而动,你们不可轻忽。等到朝阳初升,乾气激荡于光天化日之中,阴阳交感,正邪不两立,必有招摇催发之意,正是妖物现行之时。”
决意已定,便不容蹉跎,何况早已演练娴熟,由出云居中主持,金成道人于空策应,其他人分布阵型,各亮兵刃,一时间五颜六色,结成一面闪着微光的透明半球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个个回转心决暗运法力,从下而上极目远望,四面皆无动静,残山剩水,又无十分动人的景致,单调得令人无聊乏味。如非金成道人再三叮嘱,师道尊严,实在专注不起来。半晌没有风吹草动,弟子们微微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原本流畅的剑光也不免迟滞。邻近的人低声传语,阵形也一点点紊乱走样。幸而出云还持之以恒,踏禹步调整空间位置,使掎角之势生生不息。
过了约一个半小时,天蒙蒙亮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金成道人修为最高,虽然法力游刃有余,常向懈怠的弟子提示,也只能暗自着急,别无他法。修行之人不显凡世,是当下约定俗成的惯例,因这次灾害过大,又适逢其会,打着顺手为之、功成隐退之意,哪知对方狡猾,虽打断风雨,未能肆意,却深藏不露、引而不发。他们去又不可,迟则生变,遂成僵持之局。
弟子们现在是不知所措蛟河道观寺庙寺院。虽然正按照日常练习的那样动守,但二十年来天下太平无事,内无妖魔作怪,外无异敌入侵,新入门者从未经阵战,别说死命搏杀,连比试较量也在虚应故事。尽管以资质而论,皆是万万人之上聪慧俊秀之辈,可战斗经验不能靠闭门造车获得。
终于,东边天际露出鱼肚白,星星隐没了,霎那间青天碧洗,半隅红云,这时,万籁俱寂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突然一声清亮的鸣啼,打破了平静,朝日喷薄而出,晶莹耀眼。透过万道霞光一种死寂的景象映入众人的眼帘,毁灭后的护国寺被照射出悲惨的废墟。
干燥的热风刮擦着残垣断壁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一行人挺身纵跃,落在寺庙之外。天气如此之热,远超于正常季节本该的温度。曾经屹立的宏大山门不复存在,风在破碎的牌匾与飞檐间悲叹呻吟,半颓的金刚力士依旧作忿怒相,只是降魔杵已不知去向。穿过前殿向东,远远望见护国寺塔是唯一挺立的建筑,塔刹直指天穹,寄托哀思。
若在往日,他们对俗世驳杂的香火胜地自然不肯轻涉,免得玷污了玉体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然而此刻,这处修建不到十年就破败的寺院反倒充盈着清明灵秀之阳气,体量比师门中的宝穴还要纯正,如果建道场于此,假以时日,必将达到事半功倍的修行效果。
出云曾经听说过这样的景致,也从师门典籍中遥想过明清前适合修道练气的洞天福地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然而,在凡尘俗世偶然遭遇这般奇迹却完全是另一回事。她在过去两百年的岁月中,也随师长三番五次追根穷源,将华夏地脉梳理一番,然而江河之水或断或伏,昆仑一脉本源已衰,万里封疆如画饼,空有其形而神气枯竭。漫说有妖物自开灵智,能独立修炼成精,连三清后裔、大道正宗也消磨沉沦,只余剑仙一支,入门较易,精进却百倍艰难,独木不成林。所以非但正道隐匿不出,旁门外道亦不成气候,正邪不两立顶多是喊在嘴上的空话而已。
她凝视破落的大雄宝殿,凭吊着这悲苦的反讽蛟河道观寺庙寺院。怀念上古三代的神仙盛况,这一切已消逝了如此之久,远非短暂的五千年时光可拟,何况,越靠近现代,许多无中生有的细节反而故意掩盖了更加模糊的真相。而自己的故乡,她出生即远离的幽深潜渊之府,这个她用毕生的心愿为之找寻的仙境,已不知隔了几重世界、无限宇宙。
几个小时前,她立在高悬于风雨雷电之上的云端,俯视下方那股似乎异曲同工的力量,目睹这个湖泊的幻灭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她也想手下留情,带着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念头,不欲赶尽杀绝。
一声喟叹,出云把不合时宜的忧愁清除出脑海,将十万八千里外的思绪拉回,沉默地返回其他人身边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金成道人领着师弟妹们聚集在填满碎石瓦砾的庭院中的一面残墙后,在广场的前方是一片生机勃勃的菜地。令人惊异的是没有一棵植物在先前肆虐的雷暴中被破坏,廊柱、围栏和联排僧舍的残骸一起指向此处这荒谬绝伦的现实。这菜田当然是寺僧的自留地,甚至可供虔诚的信徒采摘。中间树立着一座真人大小的金漆塑像,浑身落满缠了数十匝攀援的丝瓜藤,垂下的累累果实几乎压弯了人像的臂膀。
她停下来,相对于其他人兴致勃勃地研究瓜果菜蔬,她关注的焦点不同,对突兀的人像更感兴趣蛟河道观寺庙寺院。金成道人平静地席地打坐,他刚毅的脸上静如止水,精光闪闪的眼睛微阖着,似乎安然入寐,连护身的宝剑也未放出,只是将神识外放,笼罩在周身百丈之内,一旦遇敌,照样能够瞬时飞出远程防御。而且眼下虽然事出反常,心头却未有警兆出现。
“这里可能长久吗?”一个弟子疑惑地问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我怀疑,”另一个弟子低声说,“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怎么可能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并非全无可能,小师弟,”休英洋洋得意地反驳道,“所以说不光要熟读师门典籍,还得与时俱进,多了解现代科学知识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很明显,这是高能量位面对低维度地球的空间干涉,乃至形成持续渗透的虹吸管道。”她转头看向出云,“大师姐,我揣摩过去所谓的‘洞天福地’就是这么形成的,取决于接触面的深度与广度,以及相对的位面差……宝地至重,有缘者得之啊!”她兴奋地几乎手舞足蹈起来。
出云姑妄听之,这个问题对眼下的境况毫无帮助,也非一干弟子所能置喙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修道者的时代已然式微,剑仙一流也一样。她感到忧从中来,不抱太大的希望。
“哪会这么简单,必须得到国家的批准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她勉强回答。
“捷足先登,回去就请师祖老人家出面,有何不可!”休英高兴到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这时一个声音插话道:“大家说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现在几点?”
“你没睡醒、糊涂了?辰时三刻,八点钟不到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休英头也不抬,依旧忙于她一厢情愿的臆想。“有了这块风水宝地,我们东海三仙岛独占鳌头,何愁大事不成,哈哈!”
“但是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师姐,”对方忍不住打断到,“你低头看看影子!”
“你以为自己影子活了,要吃人!”休英调侃着,漫不经心地察看,一开始脑子没抓住重点,随即恍然大悟,继而悚然心惊蛟河道观寺庙寺院。明明才早晨,太阳本该斜照过来,可现在人影被踩在脚下,几乎看不见阴暗,斐然如正午。
金成道人的弟子休若苦叫道:“师父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大事不妙啊,我们陷入幻境了!”
“不要大惊小怪!”金成道人遽然而起蛟河道观寺庙寺院,盯着弟子说,“把话说明白!”
最先发现不对劲的弟子抢答到,“太阳到哪去了?”但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沙哑的耳语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什么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太阳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不见了!什么都找不到——没有云彩——连天空也消失了……”六神无主的声音再也说不下去了。
“他说的没错”,弟子们纷纷喊到,东天的确什么都没有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不知不觉之中,头顶一片虚无,带着朦胧却明净的乳白,虽然光线很像中午,却没有太阳。
“速结握奇阵应敌!”金成道人命令道,他自己居中,出云和休英左右护持,其他弟子按方交错布列,其势圆而不动方而不周,适时变化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他们人少,只能大而化之、简而易用。
“嘿!”休英放出飞剑,说:“空间位移!我就知道,我感觉得出来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对方可能是四维世界的生物,妖魔鬼怪我都可以打,但异位面来客,我没有把握,为什么,我记得——”
“嘘!”出云喝住她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听!”
每个人都听到一种深邃悠远的类似鸿鹄的鸣啼,他们仰首四望却找不到声音的来源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反而发现上方出现一个发着明亮光芒的日轮,具有完美的球体外观,表面没有任何起伏波动,只是在发光。随着高度的降低,体积也在增大,光的亮度更加强烈,当悬于头顶一千米时,整个空间如同直面太阳,他们不得不运功护住双眼。
虽然暂时没有危险,他们仍全神贯注,出云对着光球投射了一道青色的飞剑,周围的师弟妹也不甘示弱,纷纷放出性命交关的剑器,且因为各自属性和法力的区别,所以五颜六色的各种光束川流不息地在空中开始交织成一幕水晶琼文般的帷屏,十分好看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又过一刻钟,在耗费了几把手诀和些许气力后,他们恰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蛟河道观寺庙寺院。护国寺画地为牢,周围白茫茫一片。光球跟着剑幕旅进旅退,既不接近也不远离。虽然他们暂时隔绝了强光和次生伤害,可依旧被困在这个看似空落却危机四伏的空间。同时,环境光度持续且稳定地上升,气温几乎快四百度,边界异乎寻常地坚固,连飞剑也逃脱不出柔韧的光笼。
金成道人气得七窍生烟,嘴里连吐几口有如实质的太白金气,冒出一颗滴溜溜乱转的本命剑丸来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弟子们振奋精神,爆发出期待的欢呼,“几多水磨功,今朝逞威风。我且试它一试!”他毫不犹豫,心随意动、如臂使指,剑丸疾如雷电击中了目标,但并没有扎进光轮之内,相反在刺入不到三寸后,就被忽地弹开,对直径有十丈的球体而言,远远谈不上伤害。
他也不轻易气馁,再运玄功喷出一道水质的精气,剑丸蓦然大放光华,暴涨一丈有余,肃杀之意纵贯上天,连空气也抖了两抖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众弟子齐声叫好,看巨剑疾风骤雨般劈向定住不动的光球,鏦鏦铮铮之声不绝于耳,明灭闪烁之际火花四溅。
攻势似乎奏效了,日轮的表面绽裂出数百道黑色的缺口,不仅光度稍歇,体积也小了一半,受损的表面就像破碎的蛋壳纷纷脱落,最后化为金色的颗粒消失不见蛟河道观寺庙寺院。
就在一瞬,向内坍缩的光轮崩溃了,说时迟那时快,像无限胀大的气泡,包括空间亦随之急速暴涨,宛如一炉沸腾的钢水浸身,灿烂和耀眼的光波漂白了视线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当热寂下来的世界达到平衡,金成道人缓缓地睁眼环视,检查弟子们的损伤情况,个个元气大伤,脸色惨淡如金纸,嘴角噙着血丝。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晨曦透过废墟投下苍白但明晰的光线,是他们为之熟悉的正常阳光,他们回到了现实,但时间仿佛没有流逝,除了伤痛,一切未曾发生。
然而事情的真相远没有结束,在护国寺塔塔刹上,凭空栖息着一只光华腾腾的怪异巨鸟,体长六七丈,形如鹞鹰,长着白色的脑袋,又长又直青色的嘴,黑色的羽毛,黄色的斑纹,红色的腿脚末端是锋利的五指鹰爪蛟河道观寺庙寺院。四只眼睛都目露凶光,虎视眈眈地注视一干人。
他们终于看到怪鸟展开巨大的羽翼,盘旋而上,狂风扫地,恶意地绕圈飞,磨厉以须蛟河道观寺庙寺院。他们急忙彼此靠近,脸朝外围成一个紧密的圆形,可以四面御敌。伴随翅膀的扇动,一阵阵强烈的干燥气息扑面而来,仿佛置身浩瀚沙漠,皮肤迅速脱水起皱,身体饥渴难耐,弟子们再也支撑不了,摇摇欲坠。金成道人的剑丸方才收得急切,本已受损,又未经温养,一时亦难发挥,情势岌岌可危。千钧一发之际,早已被忽视的金漆塑像突然活过来,将一颗斗大的明珠凌空掷去,在天上骨碌碌滚着,怪鸟一口衔入嘴里,顿时闪闪烁烁,弄得漫天万道金红,再一次将日色掩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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